厌恶。
三小姐红袖大约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察觉到了大人们的情绪沉重,一双生动的眼珠子也不似往日那般顾盼神飞,只是安静地站在西门柳氏身边,被她紧紧地拽着手。
“都来了?”老太爷问,声音就像是石头缝里挤出来一样,说不出地生硬。
大家都不说话,一直在老太爷身边伺候的那个老仆便道:“老太爷,人都到齐了。”
老太爷西门战这才微微地睁开了眼睛,向众人扫了一圈。
只不过是被扫了一眼,但所有人却都觉得身上一冷。
“来得很齐。”西门战开了口,声音很平静,但没有人会认为这是真的平静。
“把人带上来。”他又说了一句。
大家都很莫名,不知要带什么人上来。
站在西门战身边的那个老仆却已经稍稍往前踏了一步。道:“带上来!”
门外便有三个人进来,都是西门家的仆人,一个是短打扮的中年男子,一个是白底青花衣裤的仆妇。一个是梳着双髻的小丫鬟。
三人进来之后便跪在地上,先给老太爷行礼问安。
接下来的对话,老太爷并没有动嘴,都是他身边的老仆问的。他跟随老太爷几十年,府里人都称他一声老常。(他终于有名字了,陶苏没想到他出场次数这么多,不得不给他起个名字了。)
老常问:“你们是哪里的下人?”
“小人张禾,是管薪柴的,负责府内的薪柴炭火添置搬送。”
“奴婢阮三家的,在大厨房管每日采买新鲜果蔬。”
“奴婢桃枝。是东跨院的洒扫丫鬟。”
三个仆人。中年男子张禾管薪柴。仆妇阮三家的管采买果蔬,桃枝是东跨院大房的粗使洒扫丫鬟。
老常问:“你们把今日为何上街,又听到什么话。都一一说来。”
按照之前的顺序,还是张禾先说。
张禾:“入了秋,府里用柴用炭都有所增加,小人今早外出采买薪炭,在炭场那边听到一些人在议论咱们家。他们说,咱们家二小姐在撤出美罗城的路上,曾被昭武人擒去,被打伤了头失了记忆,又说二小姐清白已失,不算完璧了。”
老常道:“就这是这些吗?”
“小人不敢多听。只有这些。”
老常没再问他,而是对阮三家的道:“你说。”
阮三家的便道:“奴婢今早去菜市场采买新鲜果蔬,在菜市口听了一些妇人在嚼舌根,也是议论二小姐,说二小姐被昭武人坏了身子,已是……已是残花败柳;咱们家还跟金家要议婚,说咱们家不厚道,欺骗金家。”
老常咳嗽了一声,阮三家的不敢再说。
“桃枝你呢?”
桃枝小心翼翼道:“奴婢老娘得了伤寒,奴婢昨日告假回家看望,今早回府的时候,在府外看到跟咱们府里隔着一条巷子的几户人家,正在一起议论,说的话很难听,奴婢不敢多听,直接回府了。”
“那你听到了什么?”
“奴婢,奴婢只听到他们说二小姐行为……行为不检点,别的就没了。”
老常嗯了一声,算是问完了。
他们几人的对话并没什么复杂的,但是旁边听着的人却已经完全变色了。
曹氏气得手都在发抖:“这些人,这些人真是该死,居然这样诽谤咱们府里,这不是往咱们府里泼脏水吗!”
西门战闭着眼睛,没有反应。
大房那边的西门柳氏就道:“他们三个人在不同的地方都听到了这些传言,只怕全城都已经在议论了。”
西门宗英忙道:“咱们国公府清誉之家,若是任由这些谣言传来传去,名声就全毁了,一定要赶快查清谣言源头,遏制住才行。”
西门宗实便冷笑道:“遏制,二弟恐怕没有出门去听过吧,整个白马城都在议论纷纷,咱们家的名声早就被你们二房给坏了!”
一句话像是点燃火药桶,西门宗英当场就炸了。
“大哥这是什么话!还没查就先给我们二房安罪名,咱们一家人休戚与共,难道这只是二房的事情吗!”
“若不是你们二房养出的好女儿,败坏门风,会连累咱们府里蒙羞吗!”
“你这时候撇干净自己了,金家的那一家子人可是你们大房的亲戚,有这么踩亲戚脸面的亲戚吗?”
“够了!”
老太爷西门战愤怒的一声大喝,让已经脸红脖子粗的两个男人瞬间就闭上了嘴。
“吵什么!子女都这么大了,遇到事情只会吵,你们还有什么能耐!”西门战大骂,子孙不肖,真是要气死他了。
西门宗实和西门宗英都不敢反驳,低头默默地挨训。
这时候,下人来报:“老太爷,金家大夫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