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奴婢一定什么都听姑娘的!”
爱羊看了她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起来吧!记住你今日的话!”
画菊惨白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你去把放银钱的小匣子拿来!”爱羊吩咐道。
画菊忙应了声“是”,起身出去,不大会儿拿来一个红漆匣子。
爱羊接过,随手翻了翻,便从里拿出一两银子递给她:“既是我的人了,以后你的月例除了府里的,另从我这儿支一两!”
画菊受惊地抬头:“姑娘……”
爱羊笑笑:“现下你姑娘我穷的很,等以后手头宽绰了,还给你涨月钱!”
画菊不是个笨的,见爱羊这意思分明是把她当成日后的贴身大丫头了,而且她现在只是个三等的,每月只有三百钱,石妈妈还要扣去一大半,最后到自己手里的连一百都不到!而五姑娘一出手就是一月一两,完全是府里一等大丫头的待遇。
时下米价一两白银就能购得两石,够一人吃上好几个月了,不可谓不多!
思及此,画菊忙着推辞:“姑娘,您现下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不用再给奴婢月钱!”
爱羊笑着:“难道省钱是从丫头们的月例上省下来的?”她将银子塞给画菊:“拿着,不必推辞,这是你应得的!”
画菊接过去,心知即使发月钱也是月末了,姑娘这是怜惜自己手中无钱,特意提前给的。她含着哭腔福了福身:“奴婢谢姑娘体恤!这钱奴婢收下了,但这月已领了,姑娘月末不要再发了!”
爱羊点头:“依你!”她疲惫地揉了揉额头,苦笑,恩威并济,恩威并济!连身边唯一一个最信任的丫头也要时时耍着心计,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一想到画菊身上牵连的全哥儿的乳娘石妈妈,她又是一阵头痛!
不急,不急!李爱羊,一切终会好起来的!
次日早去请安的时候,在芜菁院门口,爱羊碰巧遇见也来请安的爱兰。
她心里一突,忙恭敬地纳个万福:“爱羊见过四姐姐!”
出乎意料的,爱兰竟含笑着亲自扶她起来:“自家姐妹,你看你还施什么礼,这不拿我当我外人嘛!”
爱羊纳罕,想起昨天珍珠的态度,便知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发生了。心里如此想着,表面上却仍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礼不可废,爱羊不敢不守规矩!”
爱兰的笑容僵了一下,立即笑道:“听妹妹这话,竟是还为前个的事生着我的气呢!那日姐姐不过说了你两句,也是为你好,妹妹可莫要使性子……”
话未说完,爱羊便忙惊恐地摇头:“爱羊不敢,请四姐姐明鉴!姐姐的教导我一直铭记在心,万不敢忘的,怎会心生怨言呢!四姐姐你千万要相信我,我……”说着泪已快流下来。
爱兰腻歪地看着她一幅要哭不哭的样子:“好了,我又没说你什么,你看你好端端的哭什么!”
爱羊忙不迭地点着头:“是我不对!四姐姐别生气!”一边又抹去眼泪。
爱兰不耐烦地挥挥手,一错眼看见爱羊身后的画梅,想起一件事来,便笑着问:“听说五妹妹昨个儿来给石纹那丫头求情来了?”
爱羊好像刚想起来似的,适时露出感激的笑容:“多亏了四姐姐昨日救了石纹,不然等我来,怕是一百个也不中用……”
“这算什么!”爱兰摆摆手:“总归是妹妹房里的贴身丫头,难道真要看她被卖出去不成,说出去你这名声也不好!”
什么名声?难道我名声坏了你就能独善其身了吗?爱羊权当没听见最后一句话,只陪着笑:“虽如此说,但到底是四姐姐疼我!等改日石纹好了,我让她们两姐妹给您磕头,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这算什么,小事一桩而已!”爱兰故作不耐烦,在面对庶女时的那种高高在上与优越又回来了!
爱羊只羞怯地低着头:“不管怎样,这是四姐姐您的心意!昨日老爷盛怒,只有您敢为石纹说句话,若是我,怕是连门都不敢进就吓回来了!”
“五妹妹可千万别这么说,”爱兰用帕子捂住嘴,娇笑道:“那只是老爷疼我,才容我如此放肆!若是在别家,见姑娘家竟插手这种事,不定怎么编排我呢!”
爱羊忙奉承道:“怎么会!四姐姐您是家里唯一的嫡女,分量最重,在外又有着贤惠端庄的名声,人人夸您还来不及,怎会说小人话呢!姐姐多虑了!”她适时地露出羡慕的眼光。
爱兰似乎挺满意她的上道,又见她一直毕恭毕敬的,便携着她的手:“走吧,该去给太太请安了!”
爱羊受宠若惊地笑了,跟着她往里走,心里却在盘算着李爱兰这样示好的用意。
进了正房,大太太一反常态地让爱羊坐在自己的身旁,取代了爱善的位置。
爱善眼里的凶光大盛,恶狠狠地瞪着爱羊,仿佛要生吞了她一般。一旁侍立着的吴姨娘没有爱善那般不知城府,只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爱羊,表情深思,不知在想什么。
爱羊只作未见,聚精会神地听着大太太的讲话。
“昨儿个我与老爷商量了,虽说木雕也是木工的一种,但到底比寻常的高雅,且能修身养性!不说前朝,单说现在就有明南王府里的世子最爱木雕,原是恪靖侯嫡长女的欧阳仁姗也最喜木雕……”
话未说完,爱兰便不满地打断她的话:“太太,您又提那个反贼,她是哪门子的侯府千金,不过是个充了官做了妓女的死人罢了……提她多晦气啊!”她一直记着那天姑妈将爱羊比作京城第一美女欧阳仁珊的情景,对此耿耿于怀。
妓女!想到前世收监后的日子,爱羊心里一紧,恨意顿生,她死死握着双拳,害怕一个不注意就会冲到李爱兰面前,狠狠地揍着那张洋洋得意、骄傲自大的脸。
大太太完全没有注意这些,只是爱怜地摩挲着爱兰的脖颈:“好孩子,不提她!她算哪根葱,提了还污了我儿的耳朵呢!我们只说木雕好不好?”
爱兰矜持地点点头,勉强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