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刘少爷露脸

    万小六迟疑了一下，伸手推开门，草药味、书卷味、木头味还夹杂着淡淡的花香味扑鼻而来。自作主张的把门全部打开，这里需要通通风、透透气。

    “关上。”淡的跟水一样的声音道。

    “这里空气不流畅，味道不好闻，需要通通风，这样对人身体也好。”万小六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声音的发源地——软榻。

    软榻上的让，给万小六的是背影，头发高竖，瘦弱的背影、宽大而繁琐的衣服拖到了地上，似乎在闭目又似乎在看书，从万小六的角度看不到。

    万小六四处看看，乖乖，这房子，除了他躺着的软榻和一张桌凳以外，竟然全部是书架摆放的书籍。那桌子上放着两盘糕点和一壶茶加两个杯子。

    背着手，到处走走看看，这书，还真是五花八门，随手翻翻书，好多都有备注之类的，作为拥有着现代人灵魂的万小六，对这些鬼画符的字，自然是不认识的，只是知道那上面写了字。

    “对我的书，有何见解？”万小六吓一跳，不知何时，那人竟然到了自己背后。

    转身面对他，苍白的脸，没有一丝红润，脸色苍白，就显得眼睛好黑，瘦瘦的瓜子脸，也没有太多血色的嘴唇。看他的整体，万小六只能用一个字形容——仙，似乎不沾染一丝尘世的气息，不食人间烟火。

    “对我感兴趣？”好像是水一样的声音传来，让万小六都觉得不真实。

    “我有病，对你感兴趣！我对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包括你和你的书。”万小六把手里的书放回书架上，背着手看着他，直视着说。

    “几年不见，真是长大了，脾气也长了。”刘少爷看着万小六说。

    “鬼才跟你见过面，有事快说吧，没事我要哦组了。”万小六最受不了这种装神弄鬼的人了。

    “这么不想跟我在一起？”刘少爷退回到软榻上，又撑着手半躺着看着她。

    “我们素不相识，我只是刘夫人花钱雇来的烧饭的厨娘而已，跟你刘大少爷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万小六也不客气坐到桌子边上，倒了一杯水，看着颜色，拿了一块糕点就吃。

    “小丫头长大了，长脾气了，也长胆子了。”刘少爷面带笑容看着她。

    “别这么说，搞得你跟我很熟一样。”万小六吃着糕点喝着茶。

    “你不记得我，也是正常的，可我记得你，我知道你每一天的生活。包括你的生活喜好。”刘少爷的话让万小六心惊。

    “你真是个疯子，没事我要走了。”万小六喝完杯子里的茶站起来就往外走。

    “小六儿，你我才见面就这么着急的离开我？”刘少爷又闭上了眼睛。

    “我不认识你，你别喊得这么亲热。”万小六心里发毛。

    “我不能喊？”他也不生气，只是跟她说着一些没有太大意义的话。

    “哎，刘少爷，你找我到底要做什么？你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我可是要累死累活做事的小厨娘，你随时可以休息，我们不可以啊，我真要回去睡觉了。”万小六真受不了他了。

    “下午睡了两个半时辰，你还说累？”刘少爷的话让万小六两眼一翻，一屁股坐回到凳子上。

    “反正这几天我都在这里，有事你说吧。”心里又加了一句：我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

    “你真不记得了？”刘少爷也坐起来到万小六对面坐下。

    “我真不记得了。以前可能记得，但是我前几个月从山上摔下来之后，好多东西都不记得了。”万小六实在是懒得去回忆。

    “你不是在家休息了几天就好了么？难道摔得严重？”刘少爷面色凝重起来，不顾万小六同不同意，伸手就扣住她的手腕，给她号着脉。

    良久，才甩开她的手腕道：“你走吧，我累了。”说完又躺回软榻上，成了之前万小六进来的姿势，留给她的是背影。

    万小六真是莫名其妙，之前自己要走，不让自己走，现在却又在赶自己走。

    真是有病，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又把碟子里的糕点，全部拿了，一个碟子还剩一块。

    万小六就那样出来了，门还是自己进来的时候说敞开的那样子。蹬蹬地大声音下着楼，小兰在下面的偏房里，看万小六下来就走出来了。

    “万姑娘。”小兰笑看着万小六。

    “来，吃糕点，你们少爷赏的。”万小六把手里的糕点给了两块小兰。

    “谢谢万姑娘。”小兰很高兴的接过来。

    “没事我走了。”

    万小六高高兴兴的往厨房方向走，幸好自己的方向感还行，否则真要迷路了。

    看着万小六离开，从暗处走出一个穿着利落的人，伸手关门。

    “别关。”刘少爷的声音传来。

    “是少爷。”那人应声又把门打开了，随后退隐。

    刘轩坐起来，看着两个碟子，每个碟子一块糕点，想着万小六孩子气的举动，大嘴一咧，笑开了，真是越大越好玩了。

    万小六到了厨房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没问这个刘少爷为什么喜欢吃自己烧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个大问题都忘记了，自己的脑子真是不好使了。

    “来来来，大家来吃糕点，刘少爷说大家辛苦了，让我把糕点分给大家。”万小六把糕点放进盘子里，招呼大家来吃。

    “真的吗？少爷真是太好了。这是他亲自做的糕点啊，我们只是听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阿九两眼发直，能吃到少爷亲手做的糕点真是太荣幸了，“万姑娘，这都要多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们也没有这个荣幸吃到。太感谢你了，你来了就是我们的福星。”

    “哪里话，大家相识一场都是缘分，开心就好，别想那么多啦。来来，坐，吃吧。”万小六先坐下。大家聊着天，说着话，知道小兰来找她才歇火。

    “万姑娘。”小兰喊道。

    “小兰姑娘，有事吗？”万小六站起来。

    “说你没带换洗的衣服，特意给你准备了两套，送到你房间了。”

    “小兰姑娘，你真是太好了，这个都想到了。”

    “不是我想到的，是我们少爷问起来的，然后才想起来准备的。”小兰不邀功。

    “你们少爷真是大好人呐。”万小六笑容都僵了，这个神经病，真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

    “是啊，我们少爷是真的大好人呢。我要回去了，你回去休息吗？”小兰问。

    “天也晚了，那好吧，一起。明天见哈。”万小六跟阿九他们道别后就跟小兰一起回到房间内。

    小兰给万小六掌上灯，陪了她一会就走了。

    这个屋子还真是好，房间的里面就是洗漱的地方，还有木桶装了热水。小兰办事还真是给力，试试水温，差不多了，关好门窗就下水了。

    虽然是夏天，下雨不那么人，泡个热水澡也还好舒服的。万小六把头发放到鼻子上闻了闻，一股油烟味道，拆散也放到水里洗洗。可惜万莫非不在身边啊，这头发也太难干了。不管了，先洗了再说。

    洗个澡真是舒服，屏风上搭着一大块棉布，还有一小块棉布，万小六想这个应该是给自己用的，取下来过着身子，擦着头发。裹着大棉布到房间，看着床上的衣服，拿出一套白色的里衣穿上，大小还很合适。仔细一看好像还是新的。

    把衣服穿好，又用布裹住头发，回到浴桶边上，把衣服放进去洗洗，洗好就晾在屋里的竹篙上。

    回到房间，把头发使劲擦擦，往床上一躺，把那块擦头发的小布放到踏板上，头放到床沿上，头发放出来垂下去，拖下来的头发就到了垫着的棉布上。

    万小六腿驾着腿，开始有点想念自己的家了，要是在家，这个时候应该都在床上睡觉了，头发洗了也有他给自己弄干。那小日子真滋润啊。洗澡水不用自己弄，衣服不用自己洗，真是好啊。原来万莫非有这么多好处。

    头发还在滴水。万小六下午睡了那么久也睡不着了。起来把窗户打开，这样也有风进来，还不错。又继续躺回床上。哼着小调。刘府虽然不是大山上，但是刘少爷的院子却是在山里，晚风也透着凉意，拉过被子盖着。

    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这一夜睡得好香，一夜无梦。万小六醒来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感觉味道不对，睁开眼一看。自己身在刘府呢！

    再一想，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夜就那样睡着了，伸头摸摸头发，已经全干了，再看看自己，是很正常的睡姿，也不是睡前横着的，被子盖得好好的，再看床边的棉布也还在。自己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睡觉睡得这么死吗？拍拍头，就是想不起来，算了，天亮了，得起来去给刘少爷烧饭了。

    打着哈欠，起来坐到梳妆台边上，拿起梳子，把头发仔细梳开，又想着万莫非，那时候说每天给他梳头发的，今天不在，他的头发又不知道梳成什么样了。梳好头发，换上衣服，青色的罗衫，然万小六有些不适应，平时穿的都是棉布或者麻布的，今天穿这个罗衫，还真是别扭。穿来穿去，不知道怎么穿了，怎么穿都不像。只能打开门看看，要是有人能救自己一把就好了。

    窗户是关着的，昨晚明明是开着的。万小六想或许是小兰来给自己关的也说不定。打开窗户，像看到救星一样，小兰端着水壶正站在主屋前面。

    “小兰姑娘。”万小六压低声音喊着。

    小兰没听到，又喊了两声，小兰就是没向这边看，真是急死了万小六。没一会小兰就端着水壶进屋了。万小六想这真是天不帮自己。只能关上窗户，自己继续捣鼓。

    “万姑娘。”万小六听到这声音，比捡了银子还开心。

    “小兰姑娘。”万小六打开门。

    “听说你刚才喊我？”小兰进来问道。

    “是啊，我这个衣服不会穿，你帮帮我吧。”万小六可怜兮兮的说。

    “哦，这衣服啊，好，这是昨日特意去定做的哦。”小兰让万小六张开手臂，把她的衣服先脱下来，在手上顺顺，又给她穿上，小兰很利索，不一会就全部弄好了。

    “我都后悔死了。要是回去拿套自己的衣服就好了。”万小六看着镜中的自己，除了发型不对称以外，还真的蛮好看的。

    “万姑娘，你坐下，我给你梳理京城现在最流行的发式。”小兰拉着万小六坐下。

    “不要了吧，我要赶着去烧饭呢。”万小六有点难为情。

    “要的，要的。”小兰拉着万小六按着她坐下。

    小兰手巧，很快就给万小六梳了一个好看的姑娘发式。

    “小兰姑娘，你真厉害，手这么巧，你在刘府，怎么还会京城的啊？”万小六看着镜子中不一样的自己，自己都看呆了。

    “你忘记啦，我们小姐常年在京城，她身边的丫鬟嬷嬷回来就会教我们这些。”小兰拉着万小六，把她衣服上的碎头发拍掉，整体看来一下，“万姑娘，你可真好看。”

    “哪里，是你手巧。”万小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到了，一句话：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确实有道理。

    “少爷说早上随便你弄点什么都行。你去厨房，我去伺候少爷了。”小兰传达着少爷的旨意。

    “好，谢谢你小兰姑娘。”小兰是在刘府跟自己接触最多的人。

    “万姑娘，我就一丫鬟，你就喊我小兰吧，姑娘姑娘的好别扭啊。”小兰拉着万小六的胳膊道。

    “嘿嘿，那好，以后你就喊我小六，我喊你小兰。”其实万小六也觉得好别扭。

    “嗯，人后我喊你小六，人前我还是喊你小六姑娘吧。”小兰虽然缺根筋，却也感觉到少爷对万小六的不一样。万一少爷知道了，不高兴了，那可就不好了。

    “我就一个小孤女，无爹无娘的，你就喊我小六最好，多了我还真觉得累赘。”万小六是个坚持的主。

    “那好吧。”小兰也是苦家出身，也明白一些。

    两个人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有说有笑的出门了，小兰回主屋，万小六去厨房。

    阿九他们都做好了早饭在等万小六了。

    万小六想着刘少爷没说要吃什么，那就烧点简单的。

    “阿九，把南瓜切一些。”万小六把米洗好，放进瓦罐里，加水熬着。

    “好嘞。”阿九把南瓜装碗端给万小六。万小六把南瓜放进米里面，盖上盖子，大火熬着。

    “你们少爷没有指定吃什么，我真不知道应该给他做什么。你们帮我想想。”万小六抱着胸想。

    “万姑娘，我听说少爷染了风寒。你烧得多他也没有胃口吃。”一个打杂的小伙子说。

    “染了风寒？”万小六都不信了，这个刘少爷昨天见面除了瘦弱些，苍白些，还没有看出染风寒。

    “是啊，少爷昨晚在书阁看了大半宿的书，之后就染了风寒，听说现在正在卧床。”那小伙子继续说。

    万小六心里想，不会是昨天自己把门打开，然后就那样一直开着，导致他染了风寒吧？那自己不就罪大了？

    “既然染了风寒，那我还是先给他煮点姜茶吧，喝一碗发发汗。”万小六想着既然刘夫人把他托付给自己了，那不论如何，还是要照顾好啊，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找来生姜洗干净，拍碎，放入水中，加枣红和红糖一起煎着。

    “你们少爷经常染风寒？”万小六问。

    “少爷染风寒不多。就是身体不好，具体怎么不好我们也不知道。”阿九说。

    “那他染了风寒一般吃什么？”万小六问。

    “一般少爷染了风寒都不吃饭。全靠熬补药撑着。”阿九抓抓头说。

    “不吃饭不就更好得慢些么？”万小六想想，还是要给刘少爷做些别的吃的东西，最好是让他能吃一些的。想自己感冒了难受，就是想吃辣的，那就给这个刘少爷做一些什么辣的东西吃吃看。

    “梅干菜有没有？”万小六问。

    “有。”阿九道。

    “好，阿九你帮我，两碗面粉，半碗开水，和面。”又对旁边的小伙子说：“你去找一些均匀的小石块来，大概跟汤圆差不多大小的，要一颗颗的务必清洗干净，然后放到锅里，加热。我来处理梅干菜。”万小六交代着，自己把梅干菜用热水泡着，腊肉切碎，腊肉放锅里炒出油，梅干菜放进去。炒着，加点辣椒粉和盐，起锅。

    阿九的面也和好了，开水戗面，万小六拿过面团，使劲的摔在面板上，几十次了，看看差不多了，面团切成等份的小剂子，用擀面杖把面团擀成薄薄的，把梅干菜均匀地铺到面片的一半上，均匀的弄好，再把另外一半没有抹梅干菜的面片折叠上来，四周压好，缝合在一起。

    那边的小石头也正在烧着。万小六看了一下，让再加大火力，让石子更热一点。

    这边饼已经做了好多个了，再看看石头热度差不多了，万小六把做好的饼往石头上一放。饼很快就发出烤熟了的味道，看那边差不多了，又用筷子给它翻了个边。让烧火的人停火，把饼放在里面慢慢烤着。五个饼，万小六时刻关注着，不停地翻着，这个饼烤好就脆了，容易碎，到后面就不翻了。

    厨房里散发着饼的香气，大家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做法，觉得很奇怪。

    万小六看饼差不多了，一张张小心的拿起来放到盘子里。

    再看看熬的南瓜粥，也已经很浓郁了。

    盛了一碗南瓜粥，连着饼一起放在托盘里，让阿九送给刘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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