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连最基本的技巧都不太懂,菜谱上的很多做菜方式,他更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可若是找不到愿意教他的人,怕是他也只能像现在这样,当个只有几样拿手菜的厨子,而不是沈母的娘那样,能够烹制百味,人人称赞的名厨了。
“怎么,菜单不是定好了吗?”从厨房中端着水盆进来的沈少卿,见他眉头紧锁,兀自出神,出声问道。
“嗯,没事。就是有些累了。”他摇了摇头,明日沈少卿就要去学馆受先生的考问了,不想让他再为这种事分心,因此,看了他手上的脸盆一眼,随口说道。
“既要做饭,还要防着小人,不累才怪呢。”沈少卿的眼神暗了暗,轻声说道,随后将脸盆放好,卷起自己的袖子,把架子上的毛巾在盆里搓了搓,捞起来拧的半干,拿着它向季宣怀走去,“你的手不能沾水,凑合着擦擦,赶紧睡吧。”
“不用,我自己一只手也能来。”看着替到眼前的毛巾,季宣怀有些受宠若惊地说道,双手比划了半天,也没把毛巾接过来。在他看来,只有沈少卿这种看着就柔弱的人,才用得着这般上心,而他这种皮糙肉厚的,以往因为煮糊了一锅米饭,被打折了一条腿,也没人说一句关心的话,别说只是伤了两根手指了,哪里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
“我不能替你分担什么,也只能做这么点小事而已。说起来这也怪我,要不是我乱出主意,就不会受这个伤了。”见他不接,沈少卿叹了口气,边说着,边拉过他受了伤的左手,仔细地替他擦了起来。
“你不要这么说,你也是为我好,是我自己没那本事还逞强。我刚才是说着玩的,咱们现在的日子总比在村里要好的多了,我一点也不觉得累,真的。”盯着两人的手,季宣怀呐呐地说道。
“只有你才会这么觉得,我每次去张掌柜家吃饭,张小姐都要问你的情况,要是他们知道你伤了手,还是因为我乱出主意,嘴上不说,心里也是要怪我的。”见他激动的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沈少卿忍俊不禁道。
“呃,咱们的事,告诉她做什么?你别跟他们说就是了。”听他又提起张家的闺女,幸亏沈少卿替他擦完了手之后,转身去洗毛巾去了,不然季宣怀怕是连头都抬不起来了,粗声粗气地说完,看着沈少卿的背影,他出神了片刻,然后近乎自言自语地说道:“张叔说秀才不是那么好考的,这几十年来,镇上也就出了学馆里的秀才公一个,更别说能做官的了,读书就是扔钱买个念想,说你不懂得体谅我。”
“我一点也不那么想,你虽然不怎么爱说话,可我知道,你心里是想着我的,不然不会冒着大雪去寻我,总害怕我吃别人的亏。你不用想那么多,只管好好读书就是了,我就是喜欢看你穿的干干净净的、坐在屋里读书的模样,要是没有你,我一个人忙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嗯,是我多想了。争取明天能顺利通过先生的考问,这样就不用每天去受张掌柜一家的盘问了。”沈少卿搓洗毛巾的手停了一会,随后加快了动作,直搅的脸盆里的水哗哗作响,以致连他的声音都听的不是很清楚了。
好一会,他才又将半干的毛巾递给季宣怀擦脸。
心事说开了,第二天一早又都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季宣怀要去等那位贵客对烧鸡的评价,还要给王老板做自己选定的拿手菜,可以说决定着他往后在酒楼里的地位。而沈少卿则要去学馆面见先生,决定他是否能进入这家镇上最好的学堂读书。所以两人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便安然地入睡了。
一大清早,两人吃过饭之后,便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在去酒楼的路上,季宣怀倒是不怎么替沈少卿担心,在他看来,如果先生连沈少卿这么用功的都看不上,那恐怕只有通宵不睡的夜猫子,才能当得起他的学生了。更何况树枝上的喜鹊喳喳地叫个不停,肯定是有好事要临门了。
这个吉兆很快便得到了验证,他才到酒楼门口,便见王老板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直接将他请到了楼上的一个雅间。
等他坐下之后,又喝了一盏香茶,王老板这才拿出一张帖子,小心翼翼地递到季宣怀眼前,眉开眼笑地说道:“举人老爷,就是周老爷家的贵客,对你做的烧鸡赞不绝口,说是比他当年在州府里吃的还好,特请人送来一张请帖,说是让你好好准备准备,三日之后,到周老爷家里一展厨艺,他要再邀三五好友共赏。”
季宣怀接过请帖之后,翻来覆去也看不出个花来,更无法理解王老板的心情,但还是点头应了。
“小子,知道这是多大的荣耀和机遇么?你必须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那可都是县里有名的人物,只要让他们满意了,我保证让你从此以后在镇上横着走!”见他不怎么开窍,王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忍不住敲打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