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他那近来越发脆弱的心灵。
鲜鱼头炖出奶白色的汤,再加上一些嫩豆腐丁,微量的盐和胡椒粉,既去除了鱼汤的腥味,又有助于暖胃发汗,对于沈少卿这种身子较弱的人,无疑是最合适的了。
喝完汤,沈少卿的额头果然沁出一层薄汗,精神似乎也好了许多,也不再吊着两人的胃口,将一切娓娓道来。
近一个月来来,城里的偷盗案件频发,即便在官府严加排查的情形下,盗贼依然猖狂作案,而且被偷的多是财主巨富之家。
作为府城首富的白家,也没能幸免于难,于半个月之前,白家的传家之宝,一直供奉在佛堂里的白玉观音像不见了。
这尊白玉观音是用一整块罕见白玉雕成,有七八岁的孩童般高,本身就价值□□,更兼是家里世代供奉的,据说是护佑白家家宅平安,财源永昌的镇宅之宝。
得知观音像失窃的当天,白家的老太爷便受不住惊吓,染病卧床,白家上下为了能早日寻回,不惜发出重赏,却是一点音信也无。
城里出了这样的大事,官府自然责无旁贷,不仅派出捕快四处追查,还临时招来大量衙役巡街,而招揽衙役的费用,却都要由前来报案的失主承担。
一个月过去了,官府没有抓住盗贼,寻回赃物,还不时以此为借口,向各户索要钱财,使得人们有苦难言。
各家大人知道利害,只能忍气吞声,还要在府吏登门时笑脸相迎,可他们家里那些年轻气盛的少爷公子们,却是忍不住的,白家的小少爷白靖远就是其中之一。
自从他家被盗之后,沈少卿就时常听到他在书院里抱怨,甚至直言官府里是一群酒囊饭袋,与盗贼无异。
犹豫再三,沈少卿还是寻了一个机会,私下里告诉了他一个方法,虽然不一定有效,但也没有什么害处。
还真是没有料到,凭着他教的方法,才过了五日,就在今天下午,那群盗贼便悉数落网了,而且是人赃并获,白家的家传之宝安然无恙的回到了佛堂之中。
白家小少爷,还有另外一些朋友,就是因为这件事,才硬是要答谢他,使得他醉酒而归。
“快说说,官府派了那么多衙差,日夜巡拿,都没用,你究竟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把案子给破了?”得知了其中的原委,白家立即被赵玉昆抛之脑后,一个劲的催沈少卿讲的更加详细些。
“也没什么,就是从那些贼人的行迹中,做了一些猜测而已。”破了这么大的案子,沈少卿没有丝毫得意之色,“那些贼先前偷的都是大户人家,而且都是些值钱的物件,极少有钱财丢失,等到官府戒备越发严实之后,他们的目标才转向钱财,因为有钱人家都雇了护院,于是开始对平民下手。”
“嗯?偷什么不是偷,有钱人家的下不了手,去偷更容易得手的人家,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是我也会这么干啊。”赵玉昆听的一脸困惑。
“如果是你,明明已经偷了那么多值钱的东西,而且官府正在严密追捕,你还有必要四处作案,甚至连几贯钱也不放过吗?”
“唔……,这倒也是,明知道有可能被抓,要是我,可能早就卷着先前的赃物逃了。”
“城门搜查的严,带着赃物肯定逃不出去的,案发后,要想把那些特征明显的物件卖出去,也没有多少人敢收,原本价值□□的东西成了废物,所以他们才会把目标直接转向钱财。”
“那又怎么样呢?这跟抓住他们有关系?”
“究竟什么样的人,会这么急需用钱,而且为了钱财不惜代价?”
“什么人?”是啊,胆子也太肥了,在官差眼皮子底下作案,简直像个不要命的赌鬼,对了,可不就是么!“你是说……那些贼是赌徒?”
“我也不能确定,只是让白少爷去试试罢了。毕竟让他家找几个人,在各个赌场里假装出手阔绰,而且什么赌资都敢收,也不是什么难事。”
“高啊!要是那些贼真是赌徒,见有人毫无忌讳,什么都敢要,肯定会忍不住心动,把偷的东西拿出来换钱,这样一来,人赃并获,想赖也赖不了了!”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赵玉昆忍不住拍案叫好道。
“也是侥幸罢了。”沈少卿淡淡一笑。
“我说怎么我来这里的路上没有看到衙差呢,这么说来,明天一早,兄弟你怕是要出名了吧?也正好给咱们酒楼增添些名气!”一想到由此而来的好处,赵玉昆简直快坐不住了,看向沈少卿的眼神,就像正盯着一颗摇钱树一般。
“表哥你就不怕我会为此得罪官府么?”沈少卿毫不留情的泼下一盆冷水。
“怎么会呢?官府了结了这么一桩大案,嘉奖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赵玉昆不以为然道,只是说到后来,似乎也觉察出一丝的不妥来,“那什么,知府大人不会这般心胸狭窄吧?”
“也许是我多想了。”沈少卿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听白少爷说,官府仅凭着派遣衙役一项,向他家就索要了白银五百两。”
“一家就要这么多?拿人钱财却没能□□,不嫌银子拿的烧手么!”
“公道自在人心,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好怕的!”一直没有吭声的季宣怀一脸正色,“你也早些去睡吧,经营好酒楼才是正事。”
赵玉昆和沈少卿都没有料到他会这般淡定,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满诧异。
“怎么?我哪里说的不对么?”
“没,你说的很对!咱们这是为民除害,怎么反倒像做了亏心事似的。我回去了,明天定要好好地向别人夸耀一番!”
赵玉昆说完,上前拥抱了一下季宣怀,这个过程中,他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沈少卿,对方果然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头。
难道真的不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