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韩小天的脚已经大好,只是用力狠了还有些疼,不过不妨碍他活动了。柿饼已经成型,韩小天将它们两两顶部对合放到缸中,一层柿饼一层干柿子皮,最后用泥封缸。
王有财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带着王秀才和王启明过来看结果来了,正好看到他收拾,看着边缘鼓中间薄的柿饼,拿起一个就吃,咬起来有筋道,口味甘甜,吃了一个竟还想吃第二个。
王秀才吃了一个也赞不绝口,王启明那牲口已经连吃三个了,还要下手。
“小明,这个还没上霜,口感还不是最佳,等几天吃更好吃,而且这东西不宜多吃。”韩小天说道。
王启明讪讪住手,不住问上霜是什么意思,什么时候才能上霜。
韩小天努力回想,“一个月吧,大概。”他也记不太清了,反正时间不是很短,先封一个月再说。
“嗷,要那么久!”王启明惨叫。
王有财皱眉,如果等一个月出来,山上的柿子都烂完了,“小天,我看这柿饼只是这样就已经不错了,像你说的上霜后口感更佳,肯定不愁卖,不如咱们先把山上的柿子都做了,然后慢慢等上霜。”
“啊,王叔,您就不怕上霜上不好都烂在缸里呀?”韩小天挠挠头,这王叔也太信任他了吧,问题是他不自信啊!
“没事,反正不做成柿饼,迟早也得烂在山上,还不如烂到你的缸里,万一有一缸做好了,咱也就赚了不是?”
“只要您不怕,我有啥好怕的。”
几人又闲话几句,王有财等不及,拉着王启明去摘柿子去了。
封缸时,韩小天留下了一盘,打算给顾齐福家,让他尝尝鲜,等王有财等人走了,就带上顾修远去顾齐福家串门,主要是想让顾修远和村里人走动走动,又怕顾齐福家人见时超不自在,就不想让他去,时超死皮赖脸非要去,韩小天也只好把他带去了。
刚把柿饼交给五婶,就听到村中的大钟铛铛敲响了。
众人诧异,一般这钟声也只有老人时由其家属敲响,其他事情都是村长敲的,而现在钟声不是老人的响,顾齐福又在家中。
“怎么回事?”韩小天看向顾齐福。
顾齐福摇摇头,“走,去看看。”
刚出门,就碰到跑得气喘吁吁的顾齐刚:“五哥,快去大钟那,知县老爷敲锣打鼓的说要五哥和韩小天接旨呢。”刚要跑走,就看到顾齐福身后的韩小天,“哎,小天这不也在,正好了,还想着去你家找你呢。”
“谢谢七叔了。”
“不用,咱们快去吧。”
几人来到大钟下,就见时越立在前边,后边衙役站了两排,还有吹鼓手一直吹吹打打。
时越见顾齐福过来了,就吩咐一番,然后让他将村民聚拢到一起,面朝大钟站好,遂将手中圣旨拿出。
“顾齐福,韩小天接旨。”
顾齐福拉着韩小天跪下,口中呼道:“顾齐福接旨。”
韩小天不情不愿跪下,学着顾齐福的样子:“韩小天接旨。”
村民见状,都纷纷跪下,呼啦啦跪了一大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顾齐福,韩小天有功……”巴拉巴拉一大堆,韩小天中学学的那点文言文功底,早就还给了老师,连猜带蒙的,知道是皇帝赏了他银子和一个匾,这下才高兴些,总算没白跪不是。
念完后,时越将圣旨交给顾齐福,顾齐福双手接过,手指颤抖,要知道就算只有这一道圣旨,别的什么都没有,他都心甘情愿,放眼整个允新府,也没有一家有这样的荣耀,当初的提心吊胆,如今一切都值了。
顾齐福兴奋,顾家村的村民们也都高兴得满脸笑容,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顾齐福干脆大手一挥,三天后摆酒席,庆祝!村民们俯首称庆,这才慢慢散去。q·
看着衙役将写着“忠勇之家”的匾挂到堂上,就是时超都艳羡的吞了吞口水,再回头看韩小天,正端着那一托盘的银锭子流口水呢。
“发财了,发财了。”韩小天摸摸这个,亲亲那个,也幸好衙役们挂好后都被时超打发走了,不然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顾修远将托盘夺过来,端到桌子上放好,这个财迷心窍的家伙!
韩小天赶紧扑上去:“你干什么抢我的银子!这可是我挣来的。”他可算知道了,这银子在这里可是硬通货,而且这二十锭银子说不定都能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呢!
“没人要抢你的银子,但是你也不能一直抱着它们吧,乖了,放好后该做饭了。”顾修远一脸无奈,以前知道他是爱银子,只是以为是苦日子过久了,对银子有些执着,没想到竟是向着悭吝鬼迈开大步向前走了。不过,也许这也是一条路?顾修远抱胸挑眉想到。
韩小天这才想起忙碌了一上午,该吃午饭了,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和他的银子说了声拜拜,滚去厨房做饭去了,以至于太沉浸在被馅饼砸中的幸福中,都没发现顾修远那不同寻常的语气。
等韩小天走后,时越朝顾修远竖起大拇指:“行啊,想不到你年纪不大,驯夫很有一套!”
“哼,那叫驯妻,以后不要说错了!”顾修远端起托盘,从时超身边走过,徒留时超在那里张大嘴巴aaa,指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在韩小天还没变成悭吝鬼,知道银子是让花的,为了庆祝,专门做了一桌很丰富的菜,有鱼有肉,荤素搭配,干汤都有任君挑选,至于味道,韩小天表示能入嘴就行,重点在营养全面!
吃过饭,喂过猪和鸡,无事可做的韩小天又将银子拿出来,坐在一边,双手托着下巴,傻傻的笑着,以后咱也不愁吃穿了,本来还打算趁农闲出门打工挣些钱,一是放心不下顾修远,二是时越给的足够他家吃喝,一直就没成行。但是即使他给时越养着时超,花他的钱还是心虚,现在好了,等时越再给钱时,他可以一把将银子甩他脸上,爷有钱!
一朝农奴把身翻,有木有!贫下中农变身暴发户,有么有!
“波~”的一声,将韩小天从幻想中拉了回来,摸摸还有些水渍的脸蛋,瞪着顾修远:“干嘛!”美梦被打扰,小爷很生气!
顾修远觉得自从这银子进了家门,他的地位直线下降,而且他这位契兄的脑袋也越来越浆糊了。
“没事做的话,跟我学写字吧。”
“不要,爷认识字。”
“是呀,别人的字你认识,你的字别人不认识。”顾修远皱眉,你那也是写字?比蜘蛛网还乱。
“我又用不着,反正我不写字!”
“那会儿,你可跟五叔保证会和我学写字的,而且,以后我去了府学,你是不是就不准备给我写信?”顾修远冷哼。
“咦?你要考童生试?”
“不考。”怎么老想着把他赶走?顾修远抚额。
韩小天当然惦记他的童生试了,尤其是考上后要在府学上学,那里可就离顾家村远远的了,这样等他呆到乡试什么的,就好几年过去了,到时候按剧情,那什么学政大人就该把闺女嫁给他了,想来,真是心情愉快。
头脑成浆糊的韩小天已经忘记生命的威胁,只记得契弟的威胁了。
“那我就不用学了。”
“不行,必须学!”以后他是要考科举的,进京为官,韩小天至少也要懂得一些文墨,不然,即使他不在乎,韩小天会被别人嘲笑的。
“我就不学!”韩小天翘起二郎腿,你能把我怎么的吧!
顾修远朝在门口偷笑的时超瞪了一眼,在韩小天身前蹲下,使劲掐了自己一把,制造出玄泪欲滴的效果,拉着他的手晃来晃去,:“哥哥,你不喜欢我了。”
韩小天往下偷瞄一眼,我靠,竟然哭了,挑眉,至于么?
“哥哥,你就这么讨厌小远?迫不及待把小远赶离你的视线,之后连写封书信都不肯?”嘟着肉乎乎的小嘴,一抽一抽的哭诉,明知是装的,韩小天还是心疼不已,这都娇贵的养了这么长时间了,再冷的石头都给捂热了,更何况韩小天一个心软的。
“好了,好了,跟你练,真是。”韩小天无奈投降,拉起顾修远,认命的去学写毛笔字!
时超隐晦的朝顾修远拱拱手,怪不得韩叔那么听他的,这馅黑的,甘拜下风啊!
韩小天一边写,一边总觉得忘了什么事,写的心不在焉,看得顾修远更加肆意,他越写得不好,顾修远越有机会纠正,手捉着手教写字什么的,不要太浪漫!美中不足,顾修远的手比韩小天的要小,包不住。
写了半个时辰,就有人敲门了,韩小天终于借机逃脱了。
来人是时越家的下人,却拉着一车的东西,见韩小天开门,把马车赶到外院,就开始往下卸东西。
两大箱衣物,一箱配饰,玉佩十枚,各种布料共百匹,大毛的披风大小各十件,上好的笔墨纸砚……,还不等韩小天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将车都卸完了。
顾修远和时超听到动静,也被这阵仗搞蒙了。
不过,时超见来人是时二,时越儿时的书童,如今也算是他的心腹之人了,就兴奋的翻来翻去:“看看,还是我爹亲我。”
时二笑着看了他一眼:“少爷,这些可不是给您的。”
“什么?”
“老爷吩咐,这些都是给顾少爷的。”
“那怎么行,我们已经很受时大人照顾了,再送这么多东西,我们可受不起。”韩小天赶紧拒绝,开玩笑,不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还有无功不受禄这一说,这些东西一看就死贵死贵的,就是把他和顾修远卖了也不值,他可不敢生受。
时二对着韩小天拱手:“韩少爷误会了,这些可不是我家老爷送的,是阁老在京中的某位故交拖我家老爷转交给顾少爷和韩少爷的。”
韩小天疑惑的看向顾修远,顾修远沉吟一番问道:“可是吏部尚书唐大人?”
时二摇摇头。
“那是谁?”在顾修远的记忆里,要说顾齐泰交友广泛,对谁都不错,可要是能在他已故后还能想起他的后人的,那就只有唐文斌了。
时二笑道:“至于是谁,您就不用问了,等以后到了京中,您就知道了,我家老爷也说了,确是故交,长者赐不可辞,您就收下吧。”
韩小天心头一跳,他终于知道他忘记的是什么事了!
别说眼前这一茬,就是下圣旨被赏赐那一茬,原书中都没有提到过。也就是说从他拿起板砖砸税收官那一刻起,剧情已经被他这只蝴蝶的翅膀扇的歪了十万八千里了。
韩小天看看顾修远,见他不动声色,就说道:“这连是谁送的都不知道,我们也不敢要,还是拜托时大人帮我们送回去吧。”
时二一脸为难,老爷让他必须让二人将东西收下,看这二人为难的样子,好像给的不是绫罗绸缎,而是□□□□。
“不管是谁,他总是一片拳拳之心,两位少爷就不要拒绝了,总有一天会见面的不是?”
顾修远一脸阴沉,此时他已经想到一个人,那个被父亲放到心尖上的人,他握紧双拳,双目眦裂。
“他的东西我不要,给我送回去。”
韩小天正和时二打太极呢,就听到顾修远的声音,本来十岁的孩子还没有进入变声期,嗓音都是清清脆脆的,可小远这一句话沙哑,低沉,却又冰冷。
他回头看那个浑身战栗的孩子,将之揽入怀中:“小远?”
“哥,我以后挣钱给哥买更好的,咱不要他的东西,好不好。”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顾修远楼主韩小天的腰伏在他胸口抽噎。
“好,不要。”韩小天拍拍他的背,轻声哄道。
时超还从没见过顾修远如此脆弱的一面,他一直以为顾修远是个带刺的玫瑰,美丽,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就是午后的哭诉也只是用来对付韩小天的招数,而现在却是实实在在的悲伤,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他终于知道韩小天为何如此宠溺顾修远了,就是顾修远那般招惹他后都没舍得把顾修远怎么样?而且只要顾修远一装可怜他就无条件投降。
任谁看到顾修远此时的样子,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无法表达的哀,都要抹一把泪。
时超对时二使眼色,还不麻利的装车走人?
时二摸摸鼻子,怪不得自家老爷不来,这根本就是烫手的山芋,在时超的帮助下快速的原样装起,赶着马车走人。
直到时二走后,顾修远才渐渐停了抽泣,拉着韩小天的手:“哥,我想去看看爹。”
“好,我陪你去。”韩小天拿了些贡品和烧纸,拉着顾修远去了后山。
当时越看到时二拉着一大车的东西原样返回后,细问之下,猜出顾齐泰肯定和顾修远说过什么,至于说道什么程度,他也不好问,但看顾修远毫不犹豫的就拒收,应该是不知道皇上的身份,这样就更不好办了,又要他收下东西,又不能点明皇上的身份。
时越左右为难,你说这皇上闲着没事给小远送什么东西,这不是让他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吗?
他起身到书房刷刷几笔,给唐文斌书信一封,这活是他师傅揽的,就让他师傅解决去吧,反正这东西在他这搁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坏不了。
唐文斌拿着学生写来的信,想起那天之后,皇上又将他叫去,详细问顾修远的情形。...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