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全楼,原本是十里镇第一酒楼,最近才搬迁到了东洲城,十里镇只剩下一个分店。
很显然,十全楼在东洲城的生意与名气也很好,再加上今晚是灯会,酒楼大堂里座无虚席。
店小二看他们几人气度不俗,尤其是楚轩衣着华贵,热情的把他们请到了三楼。
十全楼一楼是大堂,二楼是雅间,三楼也是雅间,但整个三楼只有一间雅间,比二楼更宽敞,更干净,乃至于更精致奢华,房间里雕梁画栋,紫木地板,还摆放着几个盆景,有一个紫檀木做的柜子,甚至还有茶几和一个隔间。
桌椅不但干净,而且也是紫木做的,雕刻着精致富贵的花纹,闻着有股子淡淡的香味。
由于今晚上灯会,餐桌在临街的窗户边。
“几位爷,上菜要点时间,几位可以现在这边喝茶,小的这就奉上茶点。”店小二像往常一样,请他们先坐在茶几跟前喝茶。
“我们是来看灯的,做那里能看到什么?我们坐这里吧。”林冽拉着姚子清就坐在了临窗的餐桌前。
红姐和林辰自然也跟了过去。
楚轩不觉得这里的差点能比他们家的好,略一犹豫,也跟了过来。
看楚轩过来,红姐本想要站起来,看得出她对楚轩虽然一片痴情与爱慕,但同样无比敬畏,在楚轩跟前很卑微。
“你坐着吧。在你的朋友跟前,就不要那么拘束,那么多礼节了。”楚轩含笑冲红姐点了点头。
红姐得到了‘圣旨’,再加上她如今被姚子清一次次直言不讳的揭伤疤,打击挑唆,也早就豁出去了,对于楚轩虽然爱慕敬畏,却并不像当初那么卑微,又坐回了位子上,并且很快就和姚子清肆无忌惮的说笑起来。
“小的忘了,今晚灯会,还是坐在临窗的好。这里是三楼,居高临下,能看到一大片街道呢。今晚的舞龙队和耍狮子队正好会从这里路过。那么几位,想要点什么啊?”十全楼店小二素质真不错,巧舌如簧,殷勤之极,但却不怎么啰嗦。
“大鱼大肉,飞禽走兽,什么好吃上什么。”林冽道。
店小二面色一僵,看着林冽想要鄙夷,又觉得不妥。从一见到这几位,他就发现林冽虽然皮肤黝黑,身材高大了一些,但相貌也很不俗的,但跟其他几位走在一起,就是像个土包子,像个下人。这回算是印证了。
“什么最贵,最有名气就上什么。”姚子清也开口道。
楚轩强忍住对林冽和姚子清的鄙夷,这两个人一个真是给他们丢脸,一个摆明了要占便宜在他,温雅从容的道:“那就上几道有肉的菜,再上几个你们这里的招牌菜,置办一桌酒宴吧。”
红姐道:“先上一些瓜果来解闷。”
“唉!好嘞!客官请稍等。”店小二看林冽的同伴都不觉得林冽的行为有什么不妥,自然不敢有丝毫异色,喜气洋洋的答应着,就去传菜了。
不多时,果然先送上了瓜果。
东洲的冬天是没什么果子的,最多只有一些蜜饯,但东洲地处南北要道,只要有钱,完全可以吃到从南边调上来的新鲜瓜果。东洲城往南,气候开始逐渐变暖,到千里之外的康南洲一代,四季如春,物产丰富,四级都有新鲜瓜果。
林冽明着使心眼,给他和姚子清占了最靠近窗户的两个坐,紧挨在一起。
红姐坐在姚子清另一边,林辰和楚轩坐在对面。
房间里放着好几个暖炉,哪怕是初春的天气,也不是很冷,打开窗户,能看到街上一片灯火,由于糊灯笼的纸都是红色或者彩色的,看起来红通通,有些迷蒙,又有些绚丽,在青色的天幕下,整个东洲城无比的瑰丽。
街上的人群果然越发多了,人头涌动,喧哗热闹。
“我们就在这里看灯吧。”楚轩道。他虽然不请自来,跟着逛灯会了,却斯文不改,不喜欢和街上那些人挤在一起。
红姐憋了瘪嘴,什么都没有说。
东洲城灯会最有意思的是在一条穿成而过的小河,玉溪河上放许愿灯,她最想和姚子清去那里玩呢。谁知道林辰、林冽、甚至楚轩三个男人来凑热闹?林辰和林冽倒还好说,可楚轩却是随时随地都宛如神仙中人,各种讲究,还是她的老大,她不敢有丝毫忤逆。
“老坐在这里有什么意思?我看下边有很多好玩的呢!我到现在连个灯笼都没有卖。你要坐着就作者。大哥,子……清,我们吃完东西,就去下边逛逛吧。”林冽却是毫不顾忌楚轩,这世上他真正忌惮的人只有父亲和几个哥哥,而且这种忌惮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出于尊重与爱。
听说,十五灯会是专门让男女情人或者伴侣放开了玩的。他还没有和子清好好的玩呢。就像红姐讨厌他们三个男人一样,他其实也巴不得楚轩和红姐消失,只他和子清、大哥一起逛。不过,楚轩这人真是好,居然始终对大哥和他一视同仁,不论他说什么都没有丝毫的嘲笑嫌弃,和他很能说的来,让没有多少朋友的他很喜欢。
林辰看了看姚子清,又看了看楚轩,有些为难。若是姚子清和林冽下去玩,他不放心。且他其实也想要和姚子清多相处。但是楚轩的性情他也很清楚,这人比林睿还要龟毛讲究。林睿毕竟苦熬了十年,又还是个孩子,不太讲究的起来。这位却是把各种讲究深入了骨髓,自然不愿意在大街上人挤人。
“先吃东西吧。兴致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谁知道吃完东西,我们是想用逛灯会,还是偷懒闲坐。”姚子清抓起一个红色的果子就咬。
来这里之后,她几乎没有吃过瓜果呢。
几个人正说着话,外边忽然传来一阵说话声,其中一个女人娇软妩媚的声音,姚子清和林辰无比熟悉。
店小二一脸歉疚的走了进来,说是十全楼又来了几位贵客,正是姚家嫡出的大小姐姚珠和姚珠的夫婿,还有另一位爷。大小姐也想要三楼这间雅座,好居高临下看花灯,得知已经有客人在里边,便让他来问问,可否通融一下,大家一起坐一会儿。
“姚家大小姐?”楚轩似笑非笑的看向姚子清,重复了一句。
林辰和姚子清相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都面色不变,林冽和红姐却都愤怒了。林冽几乎是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也重复了一句,“你说谁?姚家大小姐?可是姚旭恒家的大小姐?”
红姐笑道:“姚家嫡出的大小姐?我记的姚家大小姐是庶出的啊?是那我绣春姑娘,不对,如今已经不能叫姑娘了,是绣春姨娘的女儿啊?”
姚子清瞪了红姐一眼,没好气的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你说的绣春和她女儿,都已经和姚旭恒那个姚家没有关系了。早就不是他们家大小姐和姨娘了。”又对店小二道:“让他们进来也可以。不过不能一个桌。这里不还有一副桌椅吗?正好给他们用。”
林冽不乐意的大声道:“子清!……”
“不要说了。”姚子清有些头疼的制止住林冽,她实在是不习惯,也不喜欢林冽喊她‘子清’。上一世这么喊她的人不少,这一世却只有林辰,让她有一段时间觉得这是林辰对她的特有称呼。
虽然如今这么喊她的人多了好几个,比如说绣春也不再喊她‘雪儿’,也尝试着喊她‘子清’,林家村的女人们也大都这么喊她,连玉霞那个女人都喊她‘子清’。可林冽……虽然块头很大,但年纪比她还小一岁呢。而且这转变也太突兀了。
林辰也示意林冽,暂且不要多说。
红姐气呼呼的也制止林冽,“四爷,就让她们进来,我们见见也无妨。”她还是第一次在姚子清跟前,这么真情毕露的愤慨生气,整个人看着越发有股子爽直飒爽的气质,使得楚轩都有些讶异的多看了她一眼。
“楚兄,你觉得呢?”林辰礼数周到,虽然也想要姚珠进来,但还是询问楚轩的意思。
“我无所谓。那个姚家小姐据说也是个奇女子,是个美人呢!东洲的绝色坊与玲珑阁你们知道吧?就是那个姚小姐的。她那男人也身份不凡,想必辰兄也知道吧?如今,他们俩把绝色坊和玲珑阁已经开到了京都,听说赚了不少钱。她男人之所以能弄出那么一支庞大厉害的暗势力,靠的就是姚小姐的财力支持。”楚轩依旧温雅闲适的道。可是那话语却怎么听都有股子嘲笑讥讽的意味,眼神却带着几分准备看好戏的兴味。
相处的久了,楚轩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在楚轩雍容优雅的皮囊有洁癖下,藏着一个暗黑、血腥、残忍、无情、肮脏、扭曲的灵魂,和一个的坏了的心眼。
店小二看几位客人都同意,虽然诧异忐忑于几个人的反应,还是去把门外的几个人都请了进来。
当先走进来的是一身紫袍,五官俊美,气质冷肃的男子,看着和林辰颇有几分相似,但他的身上贵气与傲气更加浓郁明显,而冷峻则带着几分阴暗,不如林辰阳刚,板着的脸用‘棺材脸’形容,在恰当不过了。正是林辰的‘四叔’,当今皇帝的第四子璃王皇甫嵩。
紧接着走进一男一女,男的一身悬墨色锦袍,同样尊贵俊美,五官身形和皇甫嵩有几分相似,但比皇甫嵩多了几分阳刚气,眉宇间透着浓浓的狂野嚣张,一双黑眸宛如夜色里凶兽的眸子,极具侵略性。估计是林辰的‘五叔’,皇帝的第五子,据说幼年时过继给了皇帝的三弟,所以封号‘禧阳王’,比皇甫嵩低了一个档次,等他‘父亲’英王去世后,才能袭英王的爵位。
东螭国的王爵,有单字王、双字王、君王三等。双字王比单字王低一阶。
姚子清几人的眼神很快就掠过皇甫嵩兄弟,停留在了姚珠脸上,都露出惊讶诧异之色。这位‘姚家嫡出的大小姐’比姚子清还要小两岁吧?如今怎么看着像是二十出头了似得,虽然多了几分熟女的风韵,但终究不如当初鲜嫩水灵了。
“姚雪,是你?!”姚珠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啃果子的姚子清,不由得惊讶不已,脸色刷的就黑了。看样子是不准备再装善良宽容的圣母了。
皇甫嵩的脸色也陡然变黑,看着姚子清和林辰的眼中一片风暴,似乎随时都会发作。
“姚雪?就是那个?”禧阳王皇甫野好奇的看向姚子清那边,从林辰。楚轩等人脸上一一掠过,最后停留在姚子清脸上,薄薄的唇角斜钩着,一副痞痞的坏笑,颇有几分狂野邪魅,说句实话,挺有男人魅力的,很容易勾起女人的心跳,比红姐那故作的风骚厉害多了。
姚子清也看向皇甫野,眼光毫不回避的与皇甫野碰撞在一起,黑白分明,水润剔透的眸子宛若冰晶,似乎没有任何表情,又似乎透着睥睨与凶残,在鄙夷不屑于皇甫野,在闪烁着残忍与无情,一瞬间的碰撞,竟然让皇甫野差点溃不成军,不敢在与之对视。
皇甫野退避开眼神之后,姚子清又鄙视了姚珠一眼,原本有些娇媚的声音硬是被她用出了几分清冷,道:“装什么相?你们不早知道这里是我们?”
于此同时,林辰和皇甫嵩的眼神,也经历了一场无形的交锋。
林辰长着狭长的凤眼,而且还是薄薄的双眼皮,眼睫毛很长很浓密,比一般的凤眼要大一些,不是太细长,更加好看不说,还更加阳刚,瞳孔漆黑深邃,宛若寒星,又宛如宇宙星空,广袤幽深,宁静神秘,亘古不变。
与之相比,皇甫嵩虽然也是一双风眸,也是眼神冰寒冷漠,但却透着股小家子气,过于阴暗。交锋的一瞬,他居然有种自己很渺小的错觉,心神有些动摇。
但很快,皇甫嵩的眼睛里更加冰寒,更加宛如暴风,似乎要撕碎一切。
这是那人的儿子,当年他在那人跟前,就没少被明目张胆,肆意张狂的鄙视唾弃,所以他才不遗余力的利用太子,将那人打翻在地,令那人深陷泥沼,最终因为生性桀骜张狂,受不了强烈的落差,羞愤抑郁而亡。
他既然能把那个一度被东螭国视为战神,西罗国视为魔神的家伙掀翻打败,又岂会害怕那人的儿子。
他知道那人瞧不起他,看不惯他,嫌弃他鬼鬼祟祟,阴险恶毒,不光明磊落,不爷们。可那人怎能知道他的痛苦与无奈,知道他的厉害?那人能那么张狂,还不是因为是皇长子,而且是父皇盼了将近十年才得到的皇长子,虽然是庶子,却从小就很宠爱娇惯?若不是皇后很快就生下了太子,只怕那人便会被父皇立为储君呢。而他只是皇帝的第四子,又是个小宫女生的,还被养在皇后身边,不得不从小就掩藏心思,讨好皇后,巴结太子,在夹缝里求生存,用各种心机手段,阴谋诡计让自己得到更多。
没想到,那人的儿子如今居然也用这种鄙夷的眼神看他,虽然不如那人肆意张狂,甚至给人很平静无波的错觉,但这种平静却比那人明目张胆,毫不掩饰,肆意张狂的鄙夷更令他难受不已。
“雪儿,你最近可好?”皇甫嵩忽然看向姚子清,与林辰眼神的交锋他输了,但却输的不服气,输的难受不已,一个沦落到连自己姓氏都没有的平民,还有什么资格用这样平静无波的眼神看他?不由自主的,他就对曾经厌恶嫌弃不已的姚子清露出了关心之色,眼眸隐隐流露出温柔与宠溺。
姚子清忽然莞尔一笑,素净而又鲜嫩的容颜宛如刚刚盛开的鲜花,鲜艳美丽而又极具生命气息,说出的话也宛如朋友,“黄公子,你这是还当我是你大姨子?是在出卖色相,给用美男计,好让我和我男人出丑吗?不过,你该先看看你心爱的妻子,论清楚她的感受吧?别美男计没成功,反而引起妻子的误会就得不偿失了。”
“噗!”红姐忽然大笑,而且故意笑的很大声,一把抱住姚子清的胳膊,“子清,你这话说的。我以前只听过美人计,还是头一回直到美男计呢。难道以前你这个妹夫就出卖过色相,给你使过美男计不成?”
楚轩也愕然的看了姚子清一眼,唇间看好戏般的笑容更加扩大,眼中甚至闪烁起了兴奋之色。
皇甫嵩和姚珠同时脸色大怒,皇甫嵩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的杀气,姚珠直接就冲向姚子清。上一次的吃瘪,让他们刻骨铭心,这一次索性放开了,不再装相,不再顾忌什么气度形象。
姚子清说的没错,他们早就知道这屋子里有什么人,知道楚轩和红姐是轻易不会插手他们之时的。
“姚雪,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吗?还是如此的寡廉鲜耻,死不要脸!他是你妹夫,关心你不应该吗?还是你还是觉得自己长的像狐狸精一样,天底下的男人就都该喜欢你,都会喜欢你?哪个男人给你个好脸色,你就春心荡漾,以为那人对你有龌龊的心思?”
冲到了姚子清身边,姚雪才发现红姐和林冽挡在姚子清两边,尤其是林冽,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看起来宛如凶神恶煞,大有她敢动姚子清一根汗毛,就把他打死打成碎块的架势。
好在,姚珠知道她最厉害的其实是一张嘴。
所以,姚珠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一脸义愤的辱骂刺激姚子清。
以前,姚珠就经常凭一张嘴,甚至骂人不带脏字,甚至根本不骂人,甚至反而关心人,就将姚雪刺激玩弄的团团转,落下脾气暴躁,心狠手辣,毫无教养,不友爱姊妹等诸多坏名声。现在姚雪似乎真的不一样了,聪明了许多,用软的兵不血刃似乎不顶用了,那么就加大力度,让姚雪知道知道她的厉害,知道她不是只会以柔克刚。她不信姚雪能战胜她。
姚子清饶有兴趣的看了一株一眼,将姚珠的心思看了个一清二楚,打嘴仗玩心思,她不是不会,但她不喜欢,不愿意,也不想让姚珠牵着鼻子走。眼神一冷,姚子清忽然看向猎豹一样,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出击,将猎物撕碎的林冽,刚才还笑颜如花的脸瞬间就变得委屈不已,楚楚可怜,用无比夸张肉麻的声音,可怜兮兮的道:“林冽,这女人欺负我!这女人好凶,我好害怕!”
林冽终于等到了他想听的话,杀气腾腾的道:“子清,你别难过!别害怕!敢欺负你,我去打死她!”说着,就冲向姚珠。
大多数时候,林冽还是很男子汉气概,很遵循好男不跟女斗这一原则的,但真要动起怒来,他才不会管对方是男是女,是什么人呢!敢这么辱骂子清,简直是找死!
姚珠瞠目结舌,一时间僵立在原地,如木雕泥塑,不能动弹了。她再清楚不过了,以姚雪的脾气,听她这么辱骂,就算不来与她拼命对打,也会气的吐血,与她对骂吧?怎么居然……而且这个一身粗布短褐,宛如家丁护院一样的少年,居然真的要对她一个女人动手。
“娘子,小心!”
“小心!”
皇甫嵩和皇甫野同时出手,一左一右的要拉开姚珠,皇甫嵩速度更快一筹,看皇甫野居然和他一样的动作,干脆一把揽住了姚珠的腰身,抱着姚珠一个旋转,躲开了林冽的拳头,也躲开了皇甫野的手。
林辰忽然站起身,一个跨步,到了皇甫嵩身后,握起拳头,就重重的打在了皇甫嵩后背。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林辰会忽然出手,而且是‘偷袭’!且林辰这一拳势大力沉,借着冲劲与巧妙的技巧,皇甫嵩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无力抵抗,双脚离地几乎飞了起来。当然,林辰力气再大,技巧再精妙,也只是*凡胎。皇甫嵩也是个厉害的,只飞了不到一米,就控制住了一部分冲力,但却又没能完全控制住身体,这样一来,他势必会扑到在地,被他抱在怀里的姚珠将会先落地,被他压在身下。
同时,皇甫野也对林冽出了一掌,林冽平时看着憨傻迟钝,冲动暴躁,但在打架上却有着无以伦比的天赋与直觉,反应迅速,感官敏锐,格挡住了皇甫野的掌势。
皇甫野也不恋战,闪身就扑向皇甫嵩和姚珠,愤怒焦急的大吼:“姚珠!”那声吼,绝对是撕心裂肺啊!
皇甫嵩是真的爱姚珠,居然在落地的一瞬,不顾自己身负重伤,硬生生翻了个身,自己先落地,姚珠依然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趴在她的胸前,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姚珠,你怎么样?”皇甫野连忙拉起姚珠,一脸紧张心疼的问。
悠的,姚子清忽然悠悠一叹,无比感怀的道:“啊!真是感人啊!真爱啊!”患难见真情,皇甫嵩居然不顾自己身受重伤,不顾自己伤上加伤,也要保护住姚珠不受一点伤害。看来,这世上还真的是有真爱啊!
至于皇甫野,眼睛没瞎吧?受伤的是皇甫嵩好不好?
皇甫野粗暴的拉扯起姚珠,还一副比他更心疼紧张的口吻,关心姚珠,却视他这个亲哥哥如无物,皇甫嵩应该也是被刺激了吧?一口血吐了出来,喷涌在下巴与胸前,触目惊心。
“相公!”姚珠还是很惦记皇甫嵩的,挣开皇甫野的禁锢,泣血一般惊叫一声,就扑向皇甫嵩,趴在了皇甫嵩身上。
心肺受到挤压,皇甫嵩再次喷了一口血。
楚轩、红姐、姚子清齐齐扭头,不忍再看皇甫嵩。那姚珠是猪脑子吗?明知皇甫嵩身受重伤,还那么扑压。或者,她其实不爱皇甫嵩,甚至恨皇甫嵩,想要暗害谋杀亲夫?人的聪明还真是很难说啊!宅斗对付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时,聪明伶俐,心机深沉,怎么这种时候却这么蠢?
林冽才不管皇甫嵩和姚雪恩爱缠绵呢,皇甫野在和他打架的时候居然丢下他,让他怒不可遏,追上去就要再打。还有那个女人,他也要狠狠的打一顿才行!
林辰一把拉住了林冽,冲林冽摇了摇头。
那边的真爱大戏终于暂且演完一场,皇甫嵩强撑着站了起来,皇甫野终于恢复了理智,警惕愤怒的看向这边。
安抚住哭的梨花带雨的姚珠,皇甫嵩板着面无表情,阴郁莫测的棺材脸看向林辰,道:“真没想到啊!不愧是我那大哥的儿子!虎父无犬子,你都到这步境地了,居然还有如此伸手!更没有想到,我那用阴谋诡计,也要用的光明正大,狂傲无双的大哥的儿子,居然最会卑鄙无耻的搞偷袭!看来,我有必要跟父皇禀报一下这里的情况啊!”
林辰也一脸平静,但却一身正气的道:“当年的圣旨可没说我们兄弟也有罪!只说我们父亲不得姓皇甫,子孙后代不得入京,可没说我们兄弟不能离开渔阳村,做东螭国的百姓子民吧?你爱咋地咋地!至于偷袭?当初是你让人给我偷偷下的化筋散废除了我的内力,是我终身不得修炼出内力,甚至体内的毒素排不出,注定寿元大减,晚年病痛缠身的人就是你吧?如今,我好不容易求的名医,修出了一点内力,和你正面交锋,必败无疑,又为什么不能偷袭你?再说,对付你这种毒蛇一样的东西,用什么手段都是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
皇甫嵩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林辰,眼神晦暗莫测。
皇甫野忍不住讥讽的怒斥:“无耻!真没想到侄儿你是这么无耻之徒!不愧是大哥的儿子,父子俩一个德行,表面上光明磊落,爽直粗犷,实则最是阴险无耻!”
“你侄儿是谁?你大哥是谁?和我有关系吗?你姓皇甫,我如今姓林,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吧?”林辰不介意皇甫野骂他无耻腹黑,但他一听到皇甫野称呼他‘侄儿’,称呼他父亲‘大哥’,就觉得讥讽厌恶。
他已经等待了十年,等待着父亲能平冤昭雪,恢复名声,恢复祖姓。等到的却是赶尽杀绝,步步相逼,连妻子都要跟着担惊受怕,连自己和几个弟弟都差点丧命。如今,皇甫家是他的仇敌!是他们全家的仇敌!
他知道,父亲终身以他姓皇甫为荣,以他力挽狂澜,两次主动承担,杀伐果决,拯救东螭国与西罗的铁蹄之下,并且将西罗国打残为荣。他还知道,皇甫家修得历史书上,把父亲的功劳几乎全部抹杀,反而按上了一大串前后矛盾的罪名。
什么窃取安国公之功劳,什么不听调遣,残暴冒进,穷兵黩武,导致某次战斗失利,导致东螭国国库空虚。既然父亲是窃取了安国公的功劳,那么就算他某次战斗是自作主张,擅自行动,但总的战争是安国公布局决断的吧?怎么能说父亲穷兵黩武?就算父亲穷兵黩武,那不也是皇帝同意的?皇帝不同意,父亲怎么会乘胜追击,差点灭了西罗国?国库空虚?父亲征战那些年,怎么没有那一说?再说了,没有父亲主战,东螭国都亡了,还有什么国库啊?
父亲临死之时都没有泯灭对恢复祖姓与名声的期望与遗憾。
但林辰已经不指望皇甫家的那些人忽然醒悟,良心发现了!就算他们真的想要给父亲平冤昭雪,恢复祖姓,他也不会接受了!
他要亲自给父亲平冤昭雪,还父亲清名,让父亲青史留名,千古流芳。
若不是顾忌这姚子清,若不是他现在都有家有业了,他甚至想要学大明王自立,若能君临天下,到时候想要换父亲清白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怎么?你难道在怨恨皇上?仇视皇甫家?”皇甫野挑眉,讥讽嚣张的笑道。
“滚!这里是我们先定下的,听你们说的可怜,才让你们进来的,既然这么不识抬举,还请出去!”林辰不回答皇甫野的话,在他看来皇甫野就是个小丑,声音始终平静无波。他从小就联系,锻炼了十几年的定力,可不是虚的。
皇甫嵩再次晦暗莫测的看了林辰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异芒。他记的上一次见林辰时,林辰还锋芒内敛,一身淳朴厚道的气息,如今才多长时间,他居然成长蜕变到了如此地步。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个被东螭国奉为战神,神采飞扬,肆意张扬,嚣张狂傲的大哥。
大哥那时候虽然风头正劲,春风得意,他却只是嫉妒与憎恨,并不畏惧,再能打仗,也只是个武夫,那么不懂得明哲保身,分明是自取灭亡,就算他不动手,也迟早会栽跟头,跌得头破血流。
但林辰身上,却多了一些大哥所没有的内敛、隐忍与深沉,若是有大哥之才,只怕更加可怕。真没想到,在渔阳村那样的地方苦熬十年,他还专门让人羞辱挤兑他们,让他们连最普通的农民都当不舒坦,林辰居然还能蜕变成长到如此程度。
“娘子,我们走!”皇甫嵩拉上姚珠就要走。
“等等!”姚子清忽然起身,一阵风一样飘到了皇甫嵩和姚珠身后。
屋子里人都大惊,皇甫嵩更是瞬间汗毛直立,猛地转身,将姚珠挡在了身后。
“妹夫呀?你咋这么紧张啊?我不过是想要和你们说几句话而已。既然你这么戒备,看来是又不想认我这个大姨子了。正好,我也不想认你们!哼!”姚子清惊愕受伤的控诉了一番,转身就折返了回来。
林辰身上寒气四溢,怒视了姚子清一眼,对林冽道:“看住她。”便同皇甫嵩对峙起来。
林冽擦着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后怕的一把拉住姚子清的手,把姚子清拉到了身边。他们刚才可把皇甫嵩三人得罪狠了啊!姚子清居然闯了上去,就算她的身法看着如风如烟,很厉害的样子,他也觉得心有余悸。
皇甫嵩和姚珠的鼻子都气歪了,实在不明白姚子清这是玩哪一套,再看林辰一副防备的样子,皇甫野忽然抬手,一掌拍向了林辰。
“禧阳王殿下,请住手!辰兄,可否卖楚某一个面子?今天这事就暂且揭过,几位就不要再动手了。”楚轩这才开够了戏,站起来调停。
林辰隔挡住了皇甫野的攻击,退到了楚轩身边。
“楚公子!六爷!”皇甫嵩显然知道,并且有些忌惮楚轩,“既然你发话了,再怎么说,他们都是本王的晚辈,就不与之计较了。”
皇甫嵩端着王爷的架子走了,皇甫野只得也跟着走了。
等雅间里恢复了安静,楚轩才无奈的看了林辰一眼,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不是很能忍吗?怎么也如此冲动?”
“我二弟和三弟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林辰有些惭愧的道。他的本心,是想用把皇甫嵩直接打死,或者打个半死,可他没有那个能力。
楚轩笑容一僵,道:“虎父无犬子!还真没说错。不过,辰兄不必沮丧,你那一拳重若千钧,皇甫嵩表面上没事,但五脏都受到了重创,尤其是心肺受伤和严重,若不能请名医好好医治,落下一辈子的病根都有可能。当然,听说皇甫嵩那支暗势力里边,就有一个很厉害的神医。”
红姐又是崇拜欣赏,又是担忧的看向林辰,“你今天这么做,惹怒了最上面那位怎么办?”
林辰讥讽的一笑,道:“以前,我也一直有这个顾虑。不过现在已经想通了。那位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祖父’啊。当年可是真的喜爱父亲,喜爱林睿呢,对我也很不错。虽然,这些喜爱比起太子来说差远了。可太子如今不也遭到那位的厌弃了吗?我们都已经沦落到如此境地了,无论如何都对他和他的儿子们构不成威胁了。他又不是暴君,不是疯子,是不会对我们赶尽杀绝的!相反,皇甫嵩若是敢告我们的黑状,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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