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姓柳的拨起半陷在泥地里的下巴,然后优雅起身,从容拍掉脸和衣摆上的烂泥,再抹去磕牙磕出来一嘴血,接着款款转身回来了。
发飙的女鬼立即换了张芙蓉面,继续替柳后卿斟酒。小乞呆若木鸡,她看到这位公子哥谈笑风生,顺便把手上沾的血抹在案脚上,然后若有似无地结了个手印。
你妹的!果然是来抢生意的。
小乞恍然大悟,没想这年头生意难做,连鬼都看脸。先前女鬼不待见她,还笑她比她们还丑,这二位来了,它们竟然没觉异样,还大献殷勤。
小乞不服,但她瞧了这两人长相便知自己输了七八成。姓柳的看不出多厉害,一双凤眸倒是花得女鬼魂魄乱颤。他那跟班虎头虎脑,说好听的叫刚正不阿,实际些就是长得副二愣子相,看人都瞪着眼。
小乞心里虽然不舒坦,但是她又暗暗地松了口气,这些鬼太厉害实在打不过,现在算是多了两个帮手,不至于命丧于此,只是这银子该怎么分好?
她手抵下巴,凝眉思忖。就在这时,柳后卿拿出一支紫竹笛,和颜悦色笑着道:“各位,在下献曲一首,请各位笑纳。”
说罢,他吹起《满庭芳》,笛声悠扬,乐音悦耳。
小乞闻到一股药味,抽着鼻子狂嗅,而那些女鬼徒然色变,本是一张张花容月貌,眨眼间就是青皮白眼,个个捂耳大叫,凄厉哭嚎。
小乞打了半个时辰,人家一支曲子就轻松搞定了。
曲终,鬼灭。宅内已经无鬼影,只有那姓柳和他跟班坐在那处咪咪小酒,继续视她为无物。
小乞巴眨两下眼,厚脸皮地“卟嗵”跪在柳后卿面前。
“师父,请收我为徒。”
江湖人讲的是什么?当然是脸皮!出来跑江湖的,哪有脸皮不厚?
小乞见识了那人的厉害,就像尾巴似地跟在人家身后,左一声师父,右一声师父,没想这姓柳的傲气,理都不理。
这也难怪,小乞把人扔出去时,压根儿没想会有求人的一天,再说她也没觉得错,人命关天,手劲自然就大了点。
但是柳后卿不这么想,眼前这瘦不拉几的熊猫眼根本就是半吊子。没被鬼伤到,却被这半吊子摔出一片青紫,真是有损英明。
收他为徒,哼哼,做梦!
虽然受尽姓柳的眯眯眼,小乞毫不言弃,她一路追在他身后,从晚上追到白天,顺便拐个弯到李财主那里去讨了收鬼的钱。
“李老爷,那里干净了,钱该结了吧?”
小乞舔着脸,搓手直笑。李财主找她时愁眉苦脸,听到鬼灭干净了,又是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
“早上管事的去看了,你折坏了我牡丹一支,还打碎玉碟三个,这些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你赔给我吗?”
哈,又一个想赖账的。小乞就知道他会有这出,干脆撕破脸,吊儿郎当地奸笑道:“李老爷,你可听过江湖人不好惹?我们既然能收鬼,也能放鬼。不给钱可以,我就把那十几个女鬼放到这大宅子里,让她们找你算算风流帐。”
李财主一听,刷白脸色,心不甘情不愿地让管事拿铜钱出来。小乞拿到手之后数了数,两手抱拳还一礼,然后就屁癫屁癫地走了。到了门处,想找那姓柳的高人,没料他正坐在对面茶馆里,像是在等她。
唉!有戏!
小乞没多想又跑过去拜师,柳后卿薄唇一抿,似乎略有嫌弃。小乞铜墙铁壁般的脸皮裂了道细缝,她一笑,把这缝遮了过去,低头哈腰道:“高人莫嫌,我是金华人士,凭些小手艺讨口饭吃。昨日见高人出手,实在佩服,这行走多年还真没见过像您这般的,若高人不嫌弃,请让我跟您身后跑跑腿、打打杂……”
“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
话还没说完,一句凶巴巴的话横、插、进来。是那虎头虎脑的跟班,正瞪着眼瞅她。
小乞扯起笑脸,回敬道:“嘿嘿嘿,这位小哥我还真不知道你家公子是谁。敢问小哥,你知道我是谁吗?”
跟班被说得语塞,眼珠子又瞪大一圈。这时,许久不发话的柳公子终于莞尔一笑,他暗地里摸摸钱袋,空的;再瞧瞧桌上酒菜茶点便开口道:“阿奎,别为难人家。”
话落,他亲切地拉了凳子请小乞坐。小乞受宠若惊,连道几声谢,坐下之后,她偷偷地打量了这位柳公子,发觉他笑起极好看,眸若朗星,闪得她头晕。
柳后卿又笑问道:“小兄弟吃什么?”
小乞心里咯噔,自己明明是女的,不过转念一想,自己长得丑,又是副男儿装扮,小兄弟就小兄弟吧。
“小二,给我来五屉包子!一碗红烧肉!”
“呵呵,小兄弟,太客气了,我们可吃不完这么多。”
包子和肉上桌,小乞呵呵一笑,不解释,自己拿了四屉,分给柳公子和阿奎一屉,然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柳公子与阿奎看呆了,待她四屉包子吃完,他们连筷子也没动。
“不吃吗?别浪费了。”小乞两眼放光,不等他们回话,又抢了两包子塞嘴里。她身上覆了个灰影,犹如薄雾,状如骷髅,随着她的动作大口咀嚼着红烧肉。
柳后卿与阿奎面面相觑,然后放了筷子起身要走。小乞见之连忙擦了嘴,含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道:“二位,还没付钱呢?”
“钱?”
柳后卿回眸,他看看小乞身上的鬼,再看看小乞,凝神思忖之后,莞尔道:
“我们身上没钱,这顿你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