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信,不过令珍珠更为惊讶的是,阿夕竟然会是白员外家的公子,这无疑是当头捧喝,她一个打渔姑娘,怎么可能进白员外家的门呢。
珍珠本是气消了,可听到这样的话,她又哭丧起脸,柔了声音只道:“以后我们别见面了,你是白员外家的人,我只是个卖鱼的。”
话落,她就走了,转身刹那,小乞觉得她的心都碎了。
兴许这就是所谓的造物弄人,小乞能摸到珍珠的喜怒哀乐,她猜这一年春定是过得不好,果不其然,之后的珍珠面上装作无事,心里却已千疮百孔。
后来阿夕有找过她,可是珍珠不愿相见,阿夕就执着地等在湖畔边上,刮风下雪都不肯挪步。珍珠得知之后,心疼不已,实在忍不住思念前去与他见面。
阿夕的手冰冷,唇都冻得发紫,见到珍珠,他扬起笑,然后僵硬地挪步过来,握紧她双手说要与她奔走天涯。有那么瞬间,珍珠怦然心动,可想到娘卧病在床,弟弟还小,她没法离开这个家,抿起唇走了。
珍珠想如果阿夕真的喜欢她,应该会来提亲,哪怕没名分,她也愿意跟他,但是阿夕没有再来找她,小乞跟着她难过,跟着她度日如年。那年清明过后,有媒婆上门向珍珠爹娘提亲,说的不是猪肉摊的阿荣,也不是阿夕,而是白员外家的公子,白起轩。
媒婆说珍珠八字好,与白家公子白起轩相配,但是人家毕竟大户,珍珠过去只能做妾氏,不过单这个小妾就够珍珠一家子吃穿不愁了。
珍珠爹娘听后为难蹙眉,而一贯温柔的珍珠突然将一杯热茶泼了过去,且横眉竖目说道:“宁做穷妻,不为富妾,这亲我不答应。”
话落,她就回房里一头钻进被窝里哭。小乞暗暗地为她竖起大拇指,可是再往深处摸寻,珍珠的心里明明是在说:为何不是阿夕?为什么不是他?
结果,珍珠爹娘还是应下这门亲,与其说是亲,不如说是卖,因为珍珠的娘病得很重,急需要银子,而珍珠的弟弟也快到适婚年纪,家徒四壁,他们过得实在坚难。
媒婆说这白家只有一位公子,白起轩没有兄弟,更没有叫阿夕的男子。
这话才是压倒珍珠的最后一根草,珍珠眼前一黑,顿时觉得天崩地裂。在大冷天的寒夜里,她赤脚跑到湖畔边,泪眼朦胧地唤着阿夕,声声碎人心肠。
小乞跟着泪流满面,她受不了这般爱恨折磨,急不可耐地想要出去,然而眼前画面一旋,她人就坐在了轿里,身上穿了紫红牡丹花裙,满头珠翠。
轿子从白府侧门进,直接抬进白公子的院落,随后媒婆过来迎轿,把珍珠姑娘扶进房里。
小乞心跳得厉害,也不知这是珍珠的反应,还是自己的反应,等会儿珍珠要与别人洞房,她横插在里头,真是作死。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新官人就来了。小乞的心都快跳出嗓子,死活要找个地方出去,可是她无意间看到珍珠从袖里摸出把剪子,一下子就愣住了。
哎呀?她这是想干嘛?杀人还是自杀?
小乞慌了,开口要劝她,然而一说话全是气声。接着,白起轩醉熏熏地走到珍珠面前,一看他那色狼的样,小乞就觉得这位不是白公子,这时,她便困惑起来,难道如今碰到的白起轩是假的?正当这般想时,白家公子伸出手,轻挑地摸起珍珠下巴,一股酒气喷在她颊上。
“长得一般啊。算了,只要能冲去我身上的劫数,管它这么多。”
话音刚落,他就宽衣解带,要同珍珠圆房。
小乞心慌不已,还好,白起轩伸手触碰珍珠时,她感觉不到,只是珍珠心中的厌恶、愤懑、伤心、怀疑,一股脑儿地钻到小乞心里,小乞连躲都躲不掉。
就小乞难受之时,突然一声惊雷炸响,本是大晴天一下子就大雨滂沱,狂风乱作。贴有“喜”字的门窗被大风猛地吹开,纱帘随风狂舞。白起轩吓得直往榻上钻,然后命丫鬟们把门窗关好。忽然,又是一阵怪风,吹熄案上红烛,天地顿时陷入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小乞也有点害怕,珍珠倒是平静得很,她正悄悄地拿出剪子往手腕上扎,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轰”地声巨响,一道惊雷劈在院中,丫鬟奴婢吓得作鸟兽散,而此时,小乞只见惊雷下凭空多出一个人来。
珍珠愣怔,瞪大眼往那处看去,一瞬间,雨停风止,案上红烛“噗”地一声全都亮了。小乞看到阿夕,湿漉漉地站在房中,他所穿的袍五颜六色,就如彩虹一般。
珍珠缓回神见是他,掉了手中剪子,不顾一切扑进他怀里,失声痛哭。
小乞看看阿夕,再看看昏死在床的白起轩,二丈摸不着头脑。接下来,她只见阿夕伸手一点,白起轩就变成了一条红锦鲤,然后阿夕摇身一变,成了白起轩的模样。
显然,珍珠被吓到了,不由松手后退。阿夕蹙眉,望着她的眸子满是深情。
“我本是龙王之子,管这片湖水。四年前,我到湖中游玩,一时大意落入网中,有一位好心姑娘救了我……”
珍珠听后惊讶万分,原来阿夕就是她放走的那条鱼。小乞也呆愣,原来咬她手指头的鱼就是真正的白起轩。
事已到此,小乞算是明白了,当初的龙太子喜欢上了救他的姑娘,接着就化为人形与她喜结莲理,不过……这与湖里的妖又有何关呢?
小乞手抵下巴思忖,忽然眼前画面扭曲起来,珍珠似乎察觉到她的存在,搅乱了这似梦非梦的情境。
小乞只觉得有股巨大吸力把她往外拉,耳边隆隆作响,令她头痛欲裂。一阵撕裂疼痛过后,小乞睁开双眼,魂归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