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懒的印象里,遮云山的玄门是九洲三界响当当的修真门派,掌门人玄宁道人也必定仙风道骨、长须飘飘,一行一动都该带着仙气儿才符合逻辑。
谁知对方竟只是个干巴瘦的猥琐老头儿,眼窝深陷,眼眶青青,鹰钩鼻薄嘴唇山羊胡,斜肩膀塌腰背,额角再贴块四方小膏药就是个如假包换的江湖骗子。
“你忽然就不记得从前的事儿了?”玄宁道人样貌猥琐,说话行止时倒是颇友善。这和小懒读渣书时的感觉差不多,深入简出,行事低调,门中琐事都交给几个师弟和大弟子苏笠青掌管,自己偏居一隅,对所有人都春风和煦。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自己这点小事儿,能劳烦掌门人亲自过问。
因此,小懒心里很是忐忑,尽量做出一副憨憨呆呆的样子讷讷回复:“很多事儿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我家小姐,还有吴师兄。”
吴雨辰脸上一红,连忙把头垂得更低。
玄宁意味深长的看了吴雨辰一眼,边招呼小懒来至自己身前搭脉诊断边问:“你从入门到此刻还记得什么?都给师父说说看。”
小懒仍旧憨憨讷讷的:“记得小姐对我好,有好吃的好玩的都分给我,从不把我当下人看;吴师兄也对我好,我笨,总记不住修炼的法子,吴师兄抄写清楚了给我,说多聪明的脑瓜也得记下来,时常背诵修炼;还记得我在山洞里醒了,醒来的时候不知干嘛要趴在一块大石头上,睁眼就瞧见一个流着口水的男人看我,我吓得大叫,跑过来好多人,还要杀我,我乱七八糟的挡,竟把其中一个杀死了……不,不对,他不是人,他死了以后变成了一头狼,死掉的狼。”
“那好多人里,可有你认识的?”玄宁松开手指,深深眼窝里的褐色双眸深深的看着小懒,脸上却仍旧带着笑意。
小懒摇头:“都不认识。后来吴师兄在洞外喊了我一声,那些人迅速变成蛇、山鸡、野兔什么的跑掉了。他们应该很怕吴师兄吧?”
她本来还想说那身穿墨青色斗篷的奇怪男人,但脸面貌都没看清,还是别单独拿出来说了,免得说多错多。若真的有人问也不怕,反正自己说的是“那些人”,自然也包括他。
玄宁仍旧只是笑:“你好像犹豫了一下。”
小懒吓了一跳,连忙坦白交代:“那些人里有个头头儿,好像大家都听他的,叫他老大。他穿着件墨青色的大斗篷,连脸都盖住了,所以小懒没看清他的样子,只知道高高大大。吴师兄在外面喊我的时候,他第一个跑了。”
“刚才怎么不说?”
“小懒刚才也想说,后来想想我连他样子都没看见,他还听见吴师兄的声音第一个跑了,想来跟旁的小妖精没什么不一样,就犹豫着是不是该特特的说出来……”
“上了一回思过崖,想的倒比从前多了。”玄宁的笑容像是他脸上的肌肉皮肤一样,一直自然妥帖的含在肉皮里,像是他生来便是这个模样的。
小懒心里越发的慌了:“什么都瞒不过师父,小懒以后再也不敢了!”
玄宁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仍旧顶着那副雷打不动的千年笑脸,让吴雨辰带小懒去五师叔玄真处暂住:“身子既不好,就先修养一段时间,也先别急着修炼了,只跟着你五师叔种一种灵草再说。”
原来要把剩下的那些年的“思过”生涯欠着,不是一笔勾销?
小懒心里有些失望,但反正自己什么都不懂,在哪儿都比呆在思过崖强,就老老实实的谢了师恩,老老实实跟着吴雨辰往殿外走,等玄宁那老头儿看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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