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唇角。却在起身的一瞬间,那笑意尽数敛去,恢复到一直以来的沉峻表情。
容婉玗怔愣间,发现跪着的江俨已经握住她的手起身了。
他的掌心搭在她的指尖,只是轻轻一触便放开了她的手,似乎真的是无意识的动作。容婉玗身子一僵,愣愣地看着他。
可那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蔓延,两只手都仿佛僵硬得不是自己的,公主恍惚地收回了手。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敛回神思,这才发现江俨一直都在旁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公主又是一僵,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只留下一句“去用膳吧”就离开了。她一定是看错了才会觉得,那眼神,看起来温柔极了。
腊月二十三,是民间的小年,也就是祭灶王的日子。
早膳中有一小碟子灶糖,各个剪得小巧如铜钱,容婉玗吃了一块觉得甜得腻人,实在吃不下第二块了,让红素端出去给小丫鬟们分了。
在史书上,这祭灶神本是宫中极为重要的节日,由帝后分别主祭,百官与宫人协从。到了前朝时候也不知缘何,宫中祭灶神慢慢地不那么重要了。
到了本朝,宫里头本不讲究这个节日,据说是因帝王显得是真龙气象,祭拜灶王爷似乎不那么合适。当然御膳房、尚膳监还有各宫的小厨房还是要讨个吉利的。
这一日正好赶上皓儿五日一休沐,难得皓儿能睡个懒觉,容婉玗本想用过早膳再去喊他,到了秉谨楼却发现江侍卫和皓儿都在院子里。
今日难得出了太阳,天气暖和,两人坐在石桌前说话,此时正背对着她。容婉玗停住脚步,听到江俨说:“……所以每逢腊月二十三,许多人家都要祭灶神。用又软又黏的糖果黏了他的嘴,让他上天的时候嘴甜一些,要么只说好话,要么莫要开口,如此便要灶神隐恶扬善。不过都是些民间传言,世子不可尽信。”
皓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从江俨手中拿了什么,盯着看了两眼后放进了嘴里。
江俨手里端了个小瓷碟,里面盛着好几块黄橙橙的吃食。容婉玗定睛看去,居然也是一碟子灶糖?
江俨转身给她请了安。其实按他习武人的敏锐听力,早在容婉玗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不过,让公主看到自己和小世子和谐相处的情境,是不是会觉得……
江俨没敢往下想,知道这是件任重道远的事,不可心急,也不可早早地抱有过高期待。
容婉玗微笑道:“江侍卫早。”
这还是江俨回了长乐宫以后,她第一次见到他。前两日听红素说他每日清晨练武的习惯这么多年一直保留了下来,又想着偏殿久不住人,怕是缺些东西。
可江俨向来是个简单朴素的人,于外物上从不看重,她若自作主张给他添置反倒成了累赘。想了又想,觉得他天天练武,总是需要个兵器架的。
只希望,他莫要嫌自己多事。
“江侍卫在给皓儿讲故事吗?”容婉玗这话问得本是江俨。皓儿却比江俨答得快,“娘亲,鱼叔叔说今天要拜灶王爷!”
原来说的是腊月二十三的习俗,容婉玗忍俊不禁:“那皓儿听懂了吗?”
皓儿认真点头,评价道:“灶王爷是一个贪吃的王爷,就被人用糖黏住了嘴巴,连说什么话都不能自己做主。这个故事说明:人不能重口腹之欲。”这句是太傅讲过许多次的,所以皓儿说得言之凿凿。
江俨默默退了一小步,垂了眸不敢看公主的表情。——果然自己不善言辞就应该有自知之明,讲什么的故事!他就想讲个民间风俗,什么别的意思都没有,小世子却自己领悟的这么深刻!
公主扶额苦恼一笑,她自小居宫中,知道皓儿这话其实释得有点犯忌讳。灶神因为贪吃所以授人以柄,上传下达之时都做得不好。
好在皓儿本身就是个小主子,便是犯了忌讳也没什么。细细想了想又觉得也对,据说灶王爷好吃懒做还爱打小报告。而灶糖又软又黏,正好黏住了他的嘴,果然是贪吃导致的祸端。
腊月二十四,这一天是掸尘的大日子,扫去旧尘才能迎来崭新气象,可不能轻易忽视。
早上公主食漱完毕后,偏殿已经收拾出来了,只有她的寝殿和库房还没来得急收拾。宫人们在偏殿把她常用的东西都布置好了,这才来请公主移步。
偏殿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那地也不知擦了多少遍,干净得能透出人影,没有半点灰尘气。可她进去坐了一会儿,总觉得暴露在外的手背和颈后微微发痒,也不知是心头想的还是怎的。
红素想了想,提议道:“主子不若穿得厚实些,去御花园走走。”容婉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