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朱道:“长溟派打女人的功夫不错嘛,领教了。”
听到这句话,几个长溟弟子的脸瞬间拉长。
在他们看来,说这话的少年其貌不扬,身上衣饰也极普通,虽有仙泽护体,却极其微弱,还不如他们刚上山的弟子,也不知是哪里的无名散仙。
长溟剑派向来受世人敬畏,适才在饭馆中与钟昊天冲突,对方有好几个门派的高手在座,都不敢轻易与他们撕破脸,这少年却公然出言不逊,不是极端没有常识,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洛小天抢着道:“这妖女伤我同门,大师兄的这一掌也算她罪有应得。”
沉朱唇角挑着抹漫不经心的笑:“她伤没伤你同门我没看到,方才的这一掌倒是看得真真切切,你们老祖宗长溟就是这么教导小辈的?”
众弟子愣了愣,有人回神:“大胆,竟敢直呼我派仙尊名讳!”
沉朱笑容愈发散淡,她这样的位分,若是称长溟一声仙尊,只怕会折了他的寿。
她列位上神,岂是区区一个天庭上仙及得上的?六界九州,除了天帝帝尚,若提到哪一位神仙的位分比她更尊崇,恐怕就只有凤族的帝皇,不过,凤族的那位老人家是位闲云野鹤,只怕是没空同她论资排辈。
沉朱还未回答,就感觉靠在自己怀中的女子轻微地动了动。不经意间,看到她后脖颈上的朱砂印。
她眸光微动,那姑娘已从她怀中离开,站稳以后,抬手抹一把嘴角溢出的血,咬牙道:“东方阙,欠你的,本姑娘已全数奉还。咳咳,你自己说过的话,也不要忘了。自此以后,本姑娘与长溟的恩怨一笔勾销。”
长溟二弟子慕清让出声提醒:“大师兄,天色不早,还要与几位师叔会和,莫再耽搁下去。”
东方阙看向眼前女子,凝眉道:“宜默,这一掌,我今日替玲珑师妹还给你,从今往后,长溟与你……再无瓜葛。”将她看了很久,才道,“告辞。”
不知何故,他说这些话时,神情有些微不可察的恍惚。
宜默愣了片刻,突然小声苦笑:“原来,那玲珑妹子对你来说这般重要。”
刚转过去的颀长背影因这句话顿下,其他弟子也停下脚,等了一会儿,终究听男子无情道:“走。”
人群中有人朝宜默叹道:“姑娘,这帮修仙者说得好听点儿是清心寡欲,说得难听一些就是没心没肺,你这又是何苦呢。”
那姑娘却没有一点儿动静,只是定定望着东方阙决绝离去的背影。
众人摇摇头,暗叹她一句痴情种子,就各自散去了。
沉朱忍不住扬起下巴,朝她示意了一下东方阙的背影,闲闲问她:“那种人有什么好的?”
见身畔姑娘没反应,不禁又为她的没出息叹一口气,对立在那里的书生道:“穷书生,回家做饭。”
书生听话地抱着米跟上来,经过宜默身边时,淡淡撂下一句话:“这条街倒数第三家是开医馆的,姑娘保重。”
话说罢,就抬脚跟了上去。
宜默抬眼,望着方才离去的那两个背影。在她看来,二人一个气质清华,仿若谪仙,一个却容貌普通,与身畔男子天壤之别。这样的两个人,走在一起别提多不协调。
隐约听那少年教育身边书生:“穷书生,你能不能快点儿,我饿了。”
清雅的男声应了句:“我尽量。”又道,“可是米太重了,你来抱?”
少年不满道:“这点儿米都抱不动,要你何用。”
宜默正为此忍俊不禁,却突然觉得喉间一热,适才堵在那里的一口血,一下子全喷了出来。
咳了好阵子血,才拖着散架的身子,边挪边骂骂咧咧:“该死的,谁说的苦肉计好使来着。姓东方的这一掌也忒狠了,差点把姑奶奶千辛万苦得来的内丹给震成渣渣……”
适才她虽撤了护体仙障,却以同那只妖魔交换来的内丹护住心脉,要不然此刻早是一缕幽魂。
她好不容易从幽冥司逃出来,可不能这么早就回去报道。就算是魂归冥府,也要在办完正事之后。
然而,她在幽冥司待久了,阳气本就衰弱,如今又损了内丹,只怕撑不到事成之日,她就会因这满身阴气被冥府的那位找上了。
看来,在追上东方阙之前,需要先找个法子补一补阳气,只是,离白泽现世的时日越来越近,她要如何才能迅速补到阳气?
忧虑了半晌,忽然茅塞顿开——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