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后罗暮雪出去了,虽说游骑将军只不过是个武官散衔,总不可能长居京中就这般无所事事。
陆芜菱夜里没睡好,实在撑不住,就想着补眠,她也很认路,自己出了月洞门,便找到了昨天歇息的低矮小房,门不曾锁,反正她也没什么东西可放,便躺倒在硬木床上睡下。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又被吵醒,这次叫醒方式还是颇为温柔的,是端木嬷嬷在轻轻推她,看她睁眼睛了,连忙道:“凌姑娘好睡,我却四处找你!”
陆芜菱也忙说:“对不住了,嬷嬷。”
端木嬷嬷笑眯眯的,道:“姑娘跟我去挑样子裁衣裳罢,大人叫了锦绣斋的绣娘上门。”笑眯眯说:“府里奴仆都是有定制的,像荷花她们也是每季两套衣裳,姑娘比她们高一级,故而是一季四套。”
陆芜菱本觉得不好,听了这话,又觉得为了这些衣裳小事推来推去很是麻烦,便略微颌首道:“有劳嬷嬷。”
锦绣斋也并不是京城最好的绣坊,不过是中等偏上而已,陆芜菱以前从未叫过这家的活计,来的两个绣娘也是陌生。
罗暮雪照着本心自然恨不得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只是怕她又推拒,何况她从一品大员的嫡女沦为官奴,要叫了从前熟悉的,只恐脸面上挂不住。
陆芜菱倒是没想到罗暮雪心思有这么细腻,不过没有叫来熟悉绣坊的绣娘,她心里总还是舒服了一些,再者这个绣坊的价钱实惠些,她心里还觉得说得过去。
摊在她面前的花样和样布,并不见云锦缭绫那些极为珍贵的料子,但料子也大都是好的,厚缎蜀锦都不缺,花样也算时兴,也有烟霞纱妆花缎之类花俏的好料,价格也算是公道的。
端木嬷嬷让她选四套,她找的都是价钱不贵的素绫素罗素缎,颜色也大都是豆绿,秋香等不起眼的颜色,样子也以简单大方为主,只一会儿便选好了,绣娘又问她绣什么花样,她也是挑的不费工的云纹花草纹,且都只要在襟边袖角稍作点缀。
绣娘本来见她容貌气度,以为是这家的女主子,仔细一看又见她穿的衣裳并不如何好,对端木嬷嬷客客气气,也不颐指气使,又猜度莫非是姨娘,可她偏又梳着姑娘的发式,便心想估摸着是寄居在此的亲戚家姑娘,见她选好,笑道:“照小的说,姑娘挑的都是清雅得体的,只是以姑娘的年龄,也未免太素了些。”
端木嬷嬷也深以为然,心想大人定也会嫌素的,便做主把一套月白袄子配天青色缎裙换成了银红妆花缎八片裙配绯色落花流水提花罗半臂,却是一套比原本四套加起来都要更贵些。
陆芜菱不喜公然推推让让,见价格也未曾多么离谱,提花罗半臂和妆花缎裙子也能拆开与别的搭配,便没说什么。
中午午餐是和端木嬷嬷一起吃的,有小丫鬟去厨房取来,端木嬷嬷吃饭时道:“菱姑娘,昨日大人吩咐要唤人牙子来再买些婢女,你素来见识高,可否帮老婆子参详参详,买多少人合适,怎样分派最好?”
陆芜菱觉得这事不该自己管,但是经不住端木嬷嬷很是诚恳,最终还是开口问:“现有婢女几人,各司何职?”
端木嬷嬷报给她听:“大人平日除了睡觉早膳,很少入内宅,大丫鬟两人,荷花管大人贴身服侍,锦鲤则大都给大人做些针线活,剩下除了我,便只有两个婆子,一人照顾花木,一人看门,又有三个粗使小婢,管些洒扫之事,或者跑跑腿,烧烧水,眼下只是勉强维持,空的房间俱都无暇洒扫。”
陆芜菱想了想,便说:“粗使婢女最好再采买七八个,拨两个给管花木的婆子,大人院子里须得有两三个专门烧水跑腿的小丫鬟,其余的和原来的安排好洒扫负责的地方。便是看门的婆子最好也多雇两个。”
端木嬷嬷听了称善,自去料理,又去嘱咐外头管家还需买两个针线上人,一个擅长烹汤做点心的厨娘。
陆芜菱终于闲下来,又睡不着了,望着窗外杏子树浓绿的树荫,骤然觉得彷徨,自己在这里到底算什么?每天又该做什么?
却说罗暮雪早上出了府,便去城外西北营训练场见了程果毅。
程果毅比他还要大三岁,虽然出身富贵,两人却是一起在西北军中真刀实枪枪林弹雨地挨过,感情甚笃。
程老将军一生献于西北军,西北军也几乎就是程家军,程将军四子,如今死得只剩程果毅和一个十一岁的庶子,可谓满门忠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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