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影视城这段时间也有些别的电视剧在拍摄，不过在泰发大手笔改造的“魔幻街”那一截，今天已经是黑黢黢一片，鸦雀无声。

    尉迟铉把车停下，有点莫名其妙，“这家伙在搞什么？”

    他掏出手机给凌至秋打了个电话，很快被对方接起。

    “尉迟，你来了吗？”

    “你在哪里？这里什么人都没有！”尉迟铉淡淡的生气。

    “你进来啊，到‘宠物店’这里来，我在这下面。”凌至秋连忙解释。

    尉迟铉想着他是为了给自己礼物，所以压下了不高兴的念头，应下。挂了电话，车子一声轰鸣，几秒钟就到达了所谓的“宠物店”。

    他下车站在门口，顿时额头青筋直跳。——尼玛，更阴森！

    这个宠物店的门口做得十分恢弘，两道巨大的门半掩，里面只有一道幽暗的荧蓝色光线透出来。饶是尉迟铉是个大男人，黑灯瞎火地看到这么个场景，心里都是一阵发毛。

    更被踢忽然不知哪里吹来一阵风，带起了街道上的一些树叶，有几张还飘到布加迪威航里面去了。

    尉迟铉忍了又忍，压下了满脑子觉得无聊的心思，伸手推开两扇包铜大门，走了进去。

    进了门里，没几步就是一个石楼梯，两边墙上有暗暗的壁灯，荧蓝色就是从灯罩里面散发出来的。

    尉迟铉没有再迟疑，抬脚走了下去。他倒要看看，凌至秋究竟在搞些什么。如果不能令他满意，他可是要发火的！

    脚步声嗒嗒嗒嗒地响着，尉迟铉警醒地关注着四周。走下楼梯，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两旁都是一些紧闭的雕花木门，只有尽头一扇木门是开着的，有光线传来。

    尉迟铉在通道上走着，忽然两旁的木门里传来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吱吱吱”、“叽叽叽叽”、“嘎——！”

    吓得他脚步停下，差点想转身逃走。忽而念及这部电视剧的名字——“宠物店”，又明白了过来，想必这两边的屋子里应该有一些宠物了……

    尉迟铉额头已经有了虚汗，心里暗暗发狠，该死的小歌手，该不是在玩弄他吧？如果今天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一定要把他弄得生不如死、欲死欲仙！

    那扇半开的门里，突然传来了一阵音乐声。

    尉迟铉愣了一下，继续往前走去。

    那阵音乐声越来越近，越来越熟悉，尉迟铉仔细倾听，略一皱眉，听出了是《贪恋》的前奏。《侠风歌》他已经和凌至秋去看过了，《贪恋》也听过。

    他明白，这就是凌至秋在那个月夜，牵着他的手走在庄园的小路上，在后山顶上的小亭子，所最终完善出来的歌。

    的确是好听。

    尉迟铉觉得非常不错，而且，他还——

    他走进了那扇门，意外的是，还是没有见到凌至秋。这是一间空间很高的起居室，像一个客厅，有沙发有茶几，上面摆放着鲜花以及一盒生日蛋糕。见到这个，尉迟铉就心定了，真的是凌至秋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

    可是，凌至秋在那里呢？

    《贪恋》的前奏结束，凌至秋的声音响了起来。

    尉迟铉侧耳一听，大觉意外。

    因为这个声音，跟单曲碟里放的不太一样，似乎不是放出来的，而是凌至秋现场唱的。

    他注意到在这个房间的里面昏暗的地方，地板上渐渐出现了一线昏黄的灯光，他定睛一瞧，才发现那里居然是帷幕遮挡着的，并不是墙壁。原来这不是一个小小的起居室，里面大有乾坤，想来里面的人把灯打开了，才会在地板上出现光线的细缝。

    尉迟铉笑了笑，在歌声中，抬脚走了过去，拉开了帷幕。

    昏黄的油灯下，华丽的贵妃椅上，斜靠着一个美人。

    “D伯爵”穿着一身雪白的华贵长衫坐在那里，手中拿着一个无线话筒，正在唱歌。

    尉迟铉震惊了。

    今天的“D伯爵”和那天仅仅只穿戏服的绝对不一样，化着全套的妆容，根本不像一个真人，就似来自不明空间的神祇，绝美而空寂——当然，如果忽略他眼中的视线的话。

    凌至秋的眼中带着任谁也不会认错的情意，浓烈到流淌出来，汩汩成河。

    “我呼吸的空气里，有着你的气息；我生存的年代里，有着你的印记……”

    “月光下抬头，你是不是也在仰望同样的天际……”

    “我已然知足……”

    “因为爱你，是我存在的意义……”

    凌至秋缓缓的唱着，站了起来，走向了尉迟铉。

    爱有时候是绝望而濒死的感受，爱上一个人，如同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笑有时候是一种武器，可以保护自己，告诉别人，其实我没有在伤心。

    当我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身边的人会不会是你？

    不管怎样，就算到那时候，我只想见到的人还是你，总是你，一直是你，永远是你。

    我希望你的手变成我的手，哪怕只有一秒钟也好，能够覆盖在我的心脏上方，感受一下为你跳动的我的这颗拳拳的心。

    我生病了，是因为你。

    我病好了，是因为你。

    我要活着，是因为你活着。

    我在呼吸，你也在呼吸。

    我看到了今晚的月亮，你也一样。

    即使全世界都化为灰烬，在那灰烬中也仍然有你，也仍然有我……

    我贪婪地爱恋着你。

    爱你，是我存在的意义。

    ……

    时间已经凝滞在这一刻，尽管音乐还在继续，歌声还在继续。

    可是尉迟铉的目光已经与凌至秋胶着在一起，无法分离。

    尉迟铉听出了凌至秋深藏在心里所有的话。

    这首歌，他听过不止一次，却只有这一次，他完完全全领悟了其中的含义。

    他了解了凌至秋要跟自己说什么。

    他张了张口，想做出回应，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音乐是一种魔力，低吟浅唱，亢音高唱，千古绝唱。

    尉迟铉站在凌至秋的对面，凝望着他的容颜，静静听完了这首《贪恋》。

    音乐的尾声渐渐消失于无形，凌至秋尖细的狐狸眼中含着泪水，走进尉迟铉，“尉迟……这首歌，其实我是想送给你的……”

    尉迟铉抬头抚摸着他的脸颊，指缝穿过柔软的发丝，“我明白了。”然后补了一句，“叫我铉吧。”

    凌至秋眼睛微微睁大，然后弯成了月牙，“铉。”

    监控室里，操控着音响和灯光的王玉虽然什么都没听见，却能看见监控的画面。他捂嘴偷偷笑，跟旁边的人说：“蒋哥，你先走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得了，等会儿他们走了，一个人都没有，你这个小子又要鬼叫。”蒋宁用手指头扣了扣他的脑袋。

    “我才不会鬼叫。”王玉不服气。

    蒋宁笑道：“我虽然不是你家韬哥，但是好歹还是可以看看戏的。”

    王玉十分感激，“蒋哥，今天谢谢你帮凌哥出了这个主意。我看他精神不是很集中，还没想到是因为觉得不能给老板一个惊喜而沮丧呢。要不是你说能够借这样的场景让老板吃一惊，他肯定觉得遗憾。还有，谢谢蒋哥跟剧组交涉，给我们空了这几个小时。”

    影视城里的道具和宠物，都是需要人照看的。蒋宁特别跟道具组的人说了一声，让他们留了时间出来，不然也不会有这种空屋一般的效果。

    “至秋性格好，平时也不闹，这点小事情，你蒋哥我还是会帮他的。”蒋宁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拉了拉王玉，“好了，不要看了，你凌哥两口子的事，你就少掺和。”

    “嘿嘿……”

    凌至秋把话筒放在一边，长衫有种袅娜的效果，走过来拉住尉迟铉的手，“对不起，今天都没能陪你。……你知道吧，这首歌其实我是写给你的。”

    尉迟铉搂住他的细腰，“现在还能不知道么？”低头在脸蛋上香了一个，不禁说：“原来这才是‘D伯爵’的全貌啊。”

    凌至秋有点赧意，“今天来不及卸妆了。”

    “偶尔看看这种模样，也挺新鲜的。”尉迟铉挺感兴趣，摸了摸他的肩膀，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过了一会儿，低声道：“声音很好听。歌也很好。”

    凌至秋不知怎么，羞涩了，“我、我买了蛋糕。”

    “嗯，我看见了，出去吧。”尉迟铉四处打量了一番，有点毛毛的，总像被什么人盯着似的。

    “你助理和经纪人呢？”

    “呃……”

    凌至秋拉着尉迟铉的走走到外面的起居室，又给他清唱了一遍生日歌，切了茶几上的蛋糕，品尝了一小块意思意思。

    他们能够在这里单独呆着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很快，凌至秋就把另一份生日礼物拿了出来，“铉，送你。”

    尉迟铉接过那个小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张单曲碟。

    “这个，是《贪恋》的特别版，也是镀金的……我让公司专门帮我印制的，跟别的都不一样，绝对是世上仅有这一张。”凌至秋怕他觉得普通，连忙解释着。

    “哦？”尉迟铉拿出来，果然发现了不同之处，这张单曲碟的封面并不像别的封面写着《贪恋凌至秋》，写的却是《凌至秋-贪恋-尉迟铉》。

    这是□□裸的示爱了。

    尉迟铉看了一会儿，突然扶着额头，笑了起来。

    凌至秋唯恐有什么变故，“怎、怎么了？”

    “没事。”尉迟铉飞速地啄了一口他的额头，“走吧，回去吧？”

    凌至秋点点头，“嗯，我去换衣服。”

    尽管尉迟铉很想再来一次戏服普雷，但考虑到现在已经是电视剧拍摄进程中，再把凌至秋的戏服弄坏就不好了，只得作罢。

    出门时看到那辆拉轰的布加迪敞篷威航，凌至秋不敢再说关于车的话题，上次的“辉腾事件”，已经被尉迟铉嘲笑了好久。

    但这个车又实在是太漂亮了，他坐进去之后，禁不住偷偷摸了摸。

    尉迟铉眼角的余光发现他的动作，豪气地笑着说：“喜欢？那送给你。”

    凌至秋咻一声转头，“会被媒体曝光的！”

    “哈哈哈哈哈……”

    车子发动，一声轰鸣，瞬间绝尘而去，极好的演绎了什么叫做“快”。

    王玉跑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两道带起来的尘烟，“……”

    蒋宁站在旁边眺望，淡定地说：“回家吧。”

    夜风吹着凌至秋的头发，身边的景色一闪而过，男人骨子里对速度的推崇被激发了起来，他不由得大声吼了几句，“哟嚯——！”

    尉迟铉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

    凌至秋抓住他的手，忽然亲了一口手背，“啵！”

    尉迟铉失笑。

    凌至秋好像放开了束缚一般，突然大声吼：“尉迟铉！”

    “干什么？”尉迟铉要注意开车，不敢掉以轻心，眼光望着前方，只是问了一句。

    “我！爱！你！”凌至秋继续大声吼。

    尉迟铉闪了下神。

    这句话他不是第一次听见，很多人都对他说过。

    而且，他自己也曾经说过。

    只是，他相信身边这个人说的，是最真心的。

    他控制着心情，把车慢了下来，找了个停车口停下。然后扭头望着那个还在兴奋的年轻男子，俯过身去把他抱住，找到甜美的唇瓣，深深吻了下去。

    他的腰背也被紧紧的抱住，青年的回吻也非常用力。

    两个人都想把对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如饥似渴地啃着对方的嘴。

    好一阵，尉迟铉才停下来，手指穿过发丝，牢牢捧住凌至秋的后脑勺。

    “我……不希望你说的是虚话。”

    凌至秋用力摇头，“不是虚话。你知道的，不是虚话。”再次认真说：“我爱你。”

    尉迟铉终于下了决心，“那么，我也爱你。”

    凌至秋又要疯狂了，眼角淌下泪来，抱住他的肩膀，在他脸上狂吻，不停地喊：“铉、铉、铉……”

    尉迟铉任他亲了一会儿，最后堵住他的嘴，狠狠啃了一口，“回去！”

    “嗯！”

    睡觉前，凌至秋已经大喇喇地躺在床上冲着尉迟铉招手，尉迟铉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下了床，走到外面，从他的私人橱柜里，拿出了一盒什么东西。

    “是什么？”凌至秋坐起来，拨了拨遮着眼睛的头发，问道。

    尉迟铉也没藏私，拿过来给他看。

    凌至秋好奇打开，却猛然愣住了，“啊……这个，你买了？”

    “是啊。”尉迟铉一直摇着头笑，“早知道你要送我，我就不叫人去拍这个了。”

    盒子里，躺着一张《贪恋凌至秋》镀金单曲碟。

    凌至秋拿出来，找到了后面的编号，“8……！我的天！这是那张拍出了88888 元的纪念碟！原来，原来是你！……你是不是故意要的这张，故意拍的这个价？”

    这张碟比其他九张特别镀金碟拍出的价格都要高出不少，其他的几千、一万已经是很高的极限，这张居然是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元。

    但是凌至秋特别感动，就想知道是那位死忠粉拍下了这张碟，不过拍卖公司的人说是匿名登记的顾客。

    谁知道……竟然是尉迟铉！

    尉迟铉土豪气息浓厚，“我想着取个好彩头，让你发发发发发，就让他们拍出这个价来的。”

    凌至秋飞扑到他怀里就是一顿猛蹭，“铉……铉……以后不要这样了……”

    “干嘛不这样？”尉迟铉抱住他滚在一边，“只要有意义，为什么不能做？”

    凌至秋只能吻住他，表达感谢。

    尉迟铉把今天收到的《凌至秋-贪恋-尉迟铉》和《贪恋凌至秋》一起放在了那个盒子里，然后又锁回了自己的私人橱柜中。

    这个晚上，有多少人在懵懂沉睡，有多少人在纸醉金迷。

    又有多少人在互通心意。

    作者有话要说：先发，马上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