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维尔老太太抚摸着公鸡柔腹部的手顿了顿,继续慢里条斯地抚摸着。
彷佛没听到刚刚葛罗比的话,她喃喃自语,“宝贝今天的状态可真好,天没亮我就能听到它宏亮的鸣叫声了。”
葛罗比沉默片刻,开口说:“是的,老太太。”
德贝维尔老太太抚摸的动作不停,但以葛罗比对她的熟悉理解,老太太此刻已经是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了。终于,不一会儿,她重新开口,假装不经意询问道:“她现在看起来怎么样?”
葛罗比假装不明白她的所指,疑惑问道:“她?”
老太太恼羞成怒,“葛罗比!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她!”
葛罗比没有继续开玩笑,正色回答:“是的,老太太,如果你说的是我想到的那个她的话,噢,她看起来可不能算很好,至少在我看来不好。”
老太太重新恢复了沉默了。
良久,她似乎是很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无声地,若非葛罗比站在她的身边也注意不到。
“斯托克家的男人……总是……”葛罗比似乎听到老太太这么喃道。
万贞儿喂小家伙吃完药,抱着他轻拍着,好让他重新入眠。
烧已经退了,但她却不敢再掉以轻心,仍然时刻注意着小家伙有无任何不适。
小家伙的小手拽着妈妈的衣裳,眼皮慢慢地下滑……下滑……终于,他攥得紧紧的小手慢慢松开了,沉沉地睡了过去。
万贞儿将孩子轻轻地放入小床里,为他盖好薄被子,仍旧静静地坐在他身边,渐渐出了神。
“我错了,但你知道的,我爱你。”
“别不说话,亲爱的,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你到底在气什么?杜特尔只是以前的女人,我发誓,我们结婚以后,再也没有其他女人能入我的眼了,真的。”
“噢,你看看,奥斯顿他哭了,他肯定知道妈妈在生爸爸的气,所以才哭的。”
“好了,别气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去看她们俩了。在我心中,只有你与奥斯顿是最重要的。”
“放开我。”
“不,我不放。”
“够了,”她终于正眼望他一眼,不知道为何,伤人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你真脏,真的。”
他似乎被她这句话给惹怒了,“哈!哈!哈!是的,我是肮脏,但是,苔丝·德贝维尔!你知道你的性子有多么令人厌恶,如果你想惹怒我的话,那么恭喜你,你成功了!”他说完,看到她还是无动于衷,似乎终于是忍受不了了,顿了顿,摔门而出了。
后来,她找到他的时候,他就躺在了别的女人的怀里了。
她这会儿似乎没有理由再生他的气,因为,他从头到尾喊的,都是她的名字。
她原本心底里咆哮着的因他背叛而生的愤怒不怎为何熄灭了,油然而生的,却是一股一股逐渐蔓延的悲哀感。
她彷佛回到了明宫,站在朱见深招侍的宫室外面,听着他们嬉笑玩闹的声音,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朱见深有苦衷,因为他是皇帝,他的膝下不能没有皇嗣,他要她体谅他;阿历克也有苦衷,因为他说她不爱他,他累了,所以他就得找其他女人来寻求安慰。
男人……都是这样的吗?
她低下头,将脸贴在孩子的脸上,闭上眼睛,晶莹的泪珠慢慢滑落。
夜风轻轻地吹拂着,被拆开的信纸被吹得动了动,终于,脱离了书桌,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丽莎走上前,弯腰捡起信纸,她无意要偷看别人的信件,但那纸上却只有一行字,让她不得不加以留意。
“……回到我的身边……”
是阿历克的信。丽莎拿着信,抬头望向不远处正坐在沙发上在替玩耍着的奥斯顿擦汗的娘娘,一时间感慨万千。
这对夫妻真奇怪。犯错了的男人不敢面对他的妻子,只好每天写信过来忏悔认错,而女人,似乎在那一夜之后就收敛了她所有的情绪,只有在面对她的孩子的时候,才会露出一丝丝的笑容。
他们就这么不冷不淡地相处着,看得她也好纠结。
也许,他们之间需要一点点推力。丽莎这般想着,她重新将信折好,拿钢笔压着,默默地又出去了。
风继续吹着,钢笔慢慢滚动,被压着的信纸又重新被吹飞,脆弱的纸张发出了“哧——”的一声,引起了不远处女主人的注意。但冷漠的女主人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它一眼,继续低头照看她的孩子了。
信纸无力地随风吹动,落到了不知哪一个角落里。
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