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必。”答话的却是苏玉,“不就是赴个宴,又不是去赴死,哪里有这么多担忧。更何况宫中的那位还是我的……亲姐姐。”苏玉冲着萧致墨一笑,道,“你们二人都莫要担心了,我去请个安便回来。”
“嗯。”苏逍叹一口气,“那便走罢,先回府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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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玉在苏府门口坐上内侍带来的马车时,心中已是一片清明。
果然如苏逍所料那般,宫里的内侍就高调站在在苏府大门口等待,一副恭维巴结的假笑,唯恐天下人不知的对着刚刚归来的苏家兄妹一一作揖,随后将苏玉请上马车。
苏玉坐在马车中,一面透过车窗仔细观察沿途风景,一面凝眉沉思,只觉得谣言来的太过突兀,与其说是被人无意间传出,倒不如说是有心人在背后操控。只是如果真是后者,谣言毕竟仅仅是谣言,此举对苏家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那人如此做的意义为何?
注意到沿途的风景已经渐渐不熟悉,苏玉再往前探了探身看向前方,就发现已快到了宫门口。
正打算拾掇一下~身上的被压褶的衣摆下车,苏玉却发现领头的内侍将手中的令牌递给了守门的士兵,士兵接过,细细检查了一番,然后又走到苏玉的车前,道了一句“苏二小姐得罪”,掀开了车帘将马车各处连带角落都扫了一遍,甚至连车底都没有放过,这才准了自己的马车入宫。
看到这样的情形,苏玉不禁目露诧异之色,以往先帝在时,寻常马车入宫虽不容易,但若是宫中妃嫔的家眷,也不会如此严查,方才这内侍分明手持太后手谕,要入宫门还被卡的如此紧。
现在的宫中和以前相比,更加戒备森严了。
苏玉正暗自思忖着原因,就听马车外内侍轻声道了一句:“苏二小姐,到了。”
苏玉掀开帘子,内侍连忙两手伸过来扶住苏玉,手中阿谀道:“二小姐小心。”
“嗯。”苏玉应了一声,抬头看向眼前宫殿,金碧辉煌,皇气蒸腾。
那样美的一个人,住在这样一个金屋子里,倒也应景。
心里如此想着,苏玉迈步,随着候在一边的宫侍,缓步走进宫殿。
太后这个时间一般都在内殿哄小皇帝午睡,今天也不例外。
当苏玉被宫侍步履轻缓地领入内殿时,太后披散着鸦翼般的长发,粉黛未施,正怀抱着小皇帝轻轻哼着小曲儿。
声音不若她那日的清冷透骨,带着柔柔暖意,这一次的她放佛跳出了那幅带着仙意的水墨画,变成了一个寻常人家的美妇人。
苏玉嘴角忍不住勾起,自嘲笑笑,这也难怪秦砚会选择了她,自己与她,只怕是云泥之别。
似是才注意到苏玉进来,太后抬起头来,对着苏玉一笑,将纤细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才抱着小皇帝起身,绕过了苏玉,小心翼翼走向内室的软榻,将小皇帝动作轻柔的放到榻上。
在这一瞬间,苏玉终于看清了她怀中小皇帝的样子,像一个玉包子一般,紧闭着双眼,小小拇指伸出放在唇边,时不时轻轻扁扁嘴,柔柔软软的冰雪可爱。
苏玉心中霎那间闪过一个别样的念头——
幸好,这孩子长得不像秦砚。
被自己的念头惊到,苏玉连忙回神,却发现太后已然站到了她面前,正一脸笑意地凝视着她。
“去外室罢。”太后没出声,只是做了个口型,苏玉却看懂了,对着太后躬身一行礼,等着太后走到了她前方,苏玉这才跟上。
到了外室,太后抬手将黑瀑一样的长发撩到脑后,意态闲逸地坐下,随后一指桌旁的椅子,示意苏玉:“坐罢。”
苏玉后退一步:“小女不敢。”
“小女?不敢?”太后挑眉笑道,“哀家让你坐你便坐,你是哀家的妹妹,有什么不敢的?哀家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后半句话完全是以玩笑的语气说的,但在苏玉听来却有一种淡淡的嘲讽意味在其中。
咬了咬唇,苏玉终于坐了下来,看向太后,缓缓问道:“不知太后今日叫小女入宫,是因何事?”
“你还是叫哀家阿姊罢。”太后更正道,“还有,在哀家面前自称我罢,省了坊间再来个确定苏家与哀家真的决裂的传闻,不仅你们苏家不好做,哀家也觉得难堪。”
这一番话,看似直白,却隐含了许多意思,苏玉咬了咬唇,看来太后果真是为了传闻一事来秋后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