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蒋少玄闲庭阔步从拐角处走出来,对身后的李秋狄道:“幸好上次在你这留了一套衣服,否则今天就要出丑了。”
李秋狄笑了笑:“谁让你蒋少爷那么绝情,这杯酒泼得理所应当。”
“是不是朋友啊,这么挖苦我?难道对着不喜欢的人,我还要做戏去哄她吗?你要是真这么想,当初华大小姐又怎么会为了你跳池塘呢?”蒋少玄反驳道。
乍听到自己名字,华音在树干后头抖了抖。天知地知,她真的不是为了偷听而躲在这里,不过身为当事人,她对李秋狄的答案很是好奇。
李秋狄停住脚步,正好立在石桌旁边,与华音仅仅一棵树的距离。低沉的嗓音传来,让树后头的人吓得连气也不敢喘。
“我从没想过伤害她,那些信的内容会流出去,并非我的本意。”整个金陵的人都以为,他收到那些信以后当成笑话来看。其实他和华音根本连话也没说过,又何必贪图一时之快去伤害她呢?更何况,他明知信根本不是她送的。
这种话在蒋少玄听来,就是男人的狡辩。他凑近李秋狄,心照不宣地笑道:“你要是真不想伤害她,华府宴会那个晚上,你就不会当着她的面,和珍珍搂抱在一起了……”又道,“珍珍是我的表妹,又是华府的千金小姐,你选择她是明智的。虽然说华音也是我名分上的表妹,不过毕竟不如珍珍和我亲。如果你能和珍珍走到一起,我是乐见其成的。只是不知你怎么想?”
这句话问得直白,答案不过就两个,愿意,不愿意。华音转过身去背靠着树干,忽然有些害怕了。早知道就乖乖待在花园里,哪也不去,现在困在这里,走不得,说不得,连不想听的,也非要听了。
李秋狄干脆在石桌旁边坐下来,拨了拨火炉里的木柴:“二小姐是你的妹妹,你就该知道,我对她也是兄妹之情,怎么会有其他的?”
蒋少玄哼了声,也跟着坐下来:“我这个表妹可是心心念念要和你在一起。我姑姑和姑父,你爹娘似乎也不反对,怎么你就这么一根筋呢?”
李秋狄笑了笑:“非我所欲也。”
“所以你所欲的,是太学那个送茶的小丫头咯?”蒋少玄饶有兴趣地摸着下巴,“那天没瞧仔细,不知是什么样的,竟然能叫你这京城第一贵公子动了心。我倒要见识见识,她会来吧?”
太学的小丫头?说的是她吗?华音的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李秋狄没有说话,是代表默认了吗?可珍珍说的成亲,又是怎么回事?
还没来得及思考,那厢崔岩和苏必欣踩着小路过来了。
苏必欣自称酒少,一向无酒不欢,见到李秋狄和蒋少玄在石桌旁边醅酒,立即嚷道:“我就说你们俩怎么不见了,原来是躲这里喝酒了。快给我倒一杯,咦,我的酒杯呢?”
华音手一松,酒杯哐当一声,就这么砸到了地上。
华音从没想过有一天,她竟然能跟京城四美坐在一起喝酒,还是在李秋狄的府邸里。如果被人看见,估计明天她就要成为金陵少女打小人的对象了。不过李秋狄很周到地让两个下人月亮门边守着,言明不得让人进来打扰。这个寿星公就这样放着整个花园的客人不管,在院子里煮起了酒,和其他人聊起了天。
其实说到煮酒,华音是个中好手。什么样的酒,该在什么样的温度下喝,她如数家珍。从前因为爹爹对她禁足,为了排遣寂寞,她没少看一些闲书,也偶尔偷跑出去和一些老江湖讨教。对比大多数只看《女诫》的金陵少女,华音要算见识广博得多。只是,她不太喜欢将这份见识摆出来。
酒温得差不多时,李秋狄将酒壶从水里取出来,倒了一杯,想了想,问华音道:“你会喝酒吗?”
华音深深觉得,良家少女此时应该回答不会,这样才显得是足不出户,行为端正。可是她这个人一向很实在,李秋狄的酒刚一倒出来,酒香就勾得她直接吞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