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血……
一滴一滴地顺着她的肩窝流下来,把她的衣服染得一片斑驳。
怪不得他喘气喘得这么厉害,原来是受伤了。
受伤了,应该没法做什么事情了吧?华音壮着胆子和身后的人谈条件:“我不声张,也可以帮你找伤药,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许碰我。可以吗?”
那人沉默了片刻,缓缓将手挪开。华音回过头去,见他已经瘫倒在树旁,手臂上插着一支羽箭,血已经染透了袖子。
是个南疆的男人。
华音凑过去,见他闭着双眼,似乎已经晕了过去。从他的身形和肤色来看,应该也是个练武的。再看他肩上插着的羽箭,应当是被兵营的人射伤的。连城说兵营出了事,难道指的是这个人?
华音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赶紧置身事外,可是刚走开两步,又停住了脚步。
他对自己没有恶意,要不然,方才他不会听她的话放开手。这么想,她又觉得自己实在不能对他不管不顾。
“我不管你是谁,如果你有良知,请你记得是我救了你。”华音将他的手绕道自己脖子上,努力撑着他起来。那男人应当是没有全然晕过去,自己也努力地站了起来,靠着华音支撑,慢慢朝马匹走过去。
靠着华音的帮忙,那男人总算上了马。但只是刚上去,整个人就晕厥了过去,趴在马背上一动不动。
华音只好牵着马,四处找寻是否有村庄。幸运的是,她刚走了一段路,就看见有炊烟从山谷中升起。她赶紧牵着马打算过去,但是山路太陡,马儿走到一半就不愿意再前行了,她只好把那个男人搬下来,背着他往前走。
这算是华音生平做过的第二难的事情了。第一难是生阿普,差点没昏死过去。现在虽然没昏,也相差无几了。扛着一个身高和体重比自己都重太多的男人,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她竟然做到了。快到村庄的时候,她将那个男人放下来,道了声“你忍着点”,便将他肩上的羽箭给拔了下来。
如果让人看到他手上的这支箭,谁还敢给他治伤?
拔箭的疼痛让那个男人痛醒,在看到华音蒙着面纱的脸时,他有一短暂的怔愣,眼神里满是吃惊。华音没有理会他,将他扶起来,又继续朝前走。
好在,村庄里有医庐。大夫也算有经验,替他洗了伤口后,包扎了下,道是十天半月就会好。
华音付了医药费,念着季澜的行踪,便要走。却被那个男人叫住:“你……你等等。”
这回说的,却是中原的话。
华音有些吃惊,转过头去:“你是中原人?”应的自然也是中原的话。
那男人一下子如遭雷击,拼命撑着身子要坐起来,华音赶紧过去扶他,却被他狠狠抱在怀里,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竟将她困得挣扎不能。
“你这个人好无礼,我救了你,你这是要做什么?”华音冷冷呵斥他,却没能让他松手,最后,只好掐住他的伤口,听到他吃痛地低呼了声,才趁机挣脱开来。
那男人的目光却仍旧紧锁在她身上,眼底似乎已经涌上了一些水雾。
华音不知怎地,觉得心上很不舒服,漠然道:“你已经没事了,休要再纠缠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那男人一双眉毛紧紧皱起,似乎在极力辨认什么,却不敢轻易确定,只是盯着她问:“你的名字……是不是叫……”
此时,大夫却忽然插口道:“姑娘可是季将军的夫人?”
华音转过身去,见那大夫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出神,淡淡地点了点头:“老先生怎么知道?先生认得将军?”
大夫回道:“夫人有所不知。老夫全家曾于一次出外中遭歹徒伏击,被季将军所救。老夫无以为报,便将这只家传的镯子送给了将军。当时,将军本是不收的,老夫告诉将军,这镯子是老夫祖上传下来的,能保佑有情人终成眷属,将军这才收下了。方才看到夫人这只镯子,老夫便猜测,夫人一定和季将军有所关联,没想,竟是真的。”
华音摸了摸那只镯子,这镯子还是刚到南疆那会,季连城送给她的。当时他并没有提过这一桩事,只是说随便买来给她把玩的,她便一直戴着到现在。
“既然是老先生的家传之宝,我怎好占为己有?”华音脱下那只镯子,“还请老先生收回。”
大夫慌忙推却:“夫人,不可不可。”
华音却执意将手镯归还,道:“相信将军在这,也会和我一样这么做的。”
大夫这才收下了,连连道:“夫人果真如传言中一样,善良美丽。老夫多谢夫人。”
华音笑了笑,这才转头去看那个男人。却不知为何,只这片刻的时间,他如同失了灵魂,颓靠在墙边,双眼空洞令人害怕。
她迟疑了下,还是低声问:“你没事吧?还好吗?”
男人忽然抬起头,利刀一样的目光扫过她的脸,华音着实吓了一跳。
什么啊,明明是她救了他,他这样愤恨地看着她,是做什么?
罢了,还是早些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