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回营。李秋狄刚进营帐,便看到床榻上那两道身影靠在一起,正睡得香甜。
他轻轻走过去,在华音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又抚了抚阿普的脸蛋。心中有万般不舍,可若不尽早将他们送回金陵,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心。
三天后,华音和阿普被带出了军营。马车停在山道上,李秋狄将阿普抱在怀里,狠狠地亲了一下。
华音将阿普抢过来,抱在怀里:“阿普,你爹爹不要我们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省得他看见我们心烦。”
李秋狄无奈一笑:“还生我的气呢?”
说不生气就是骗人的。华音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上马车,却被李秋狄抓住肩膀,一个回身,狠狠撞入他怀里。
“你如果再这样生气下去,我可不保证能忍住吻你的冲动。”他低声在她耳边道。
华音的脸一下就红了,眼角瞥见小谢和闵隽尘的身影,吓得赶紧从他怀里挣脱开来,声音却带了几分哭腔:“那你保证好好的,不许受伤。”
“我又不是铁石之躯,怎么可能不受伤?”
她一下就急了:“你非要看我着急才行吗?我不走了。”
他将她搂入怀里:“好好,我答应你,我尽量不受伤。”
“还有,打仗的时候,不许冲到最前面,一定,一定要留在最后面。”
“身为将领,我不率兵出击,你要我做个胆小鬼?”
“你答应不答应?不答应我就不走了!”
又来这招。李秋狄心里忽然泛起无数的甜蜜:“好,我答应你就是。我绝不受伤,绝不冲到最前面,也绝不逞强。待一切过去,我会完好如初地回到你身边。”
他看着她上了马车,撩开帘子,和阿普一起趴在窗口,心里最脆弱的地方忽然生疼了起来。一别四年,却只相会了短短数天,实在不够。可是南疆那边兵马已经开始有异动了,他不能冒险将她们留在这里。
“闵隽尘,我可以信得过你吗?”李秋狄对身后的人道。他相信他会尽全力保护好华音,却也害怕,一旦他动了私心,也许他这辈子都会找不到她。
闵隽尘淡淡道:“若你问的是她的安危,那我可以向你保证。若你说的,是我的心,那么,你不该相信我。”
只要她能安好,一切足矣。他对华音有信心。
“我将他们母子,交给你了。”李秋狄从怀里抽出一封信,“闵隽尘,若你回到金陵以后,宫里出了大事,这封信也许可以保你不死。”
李秋狄未敢说出那件大事的细节,他和闵隽尘都清楚,皇帝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这三年的命算是闵隽尘替他捡回来的。这一次闵隽尘离开皇宫一个多月,只怕皇帝病况会更加严重。万一皇帝在此时驾崩,太子殿下会立即登基。
欲立君威,没什么比南疆一战更好的办法了。即便季连城不发起战事,太子也会用其他的名义挑起争端。而照料皇帝多年的闵隽尘,便是最好的替罪羊。通敌谋反的罪名一定,太子便有理由对南疆发兵了。
如今,只看是季连城先发兵,还是皇帝先驾崩的问题而已。
闵隽尘看着那封信,眉眼间掠过一丝不在乎:“即便事情真的发生了,我也有办法自保。你不必多此一举。”
李秋狄摇了摇头:“那是你不知道太子殿下的手段。闵隽尘,你纵有医术和武功,天罗地网之下,你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太子可不是皇上,他没有什么需要依靠你的。何况,你自己一个脱身容易,小谢呢?你觉得太子会放过他?”
闵隽尘终是接下了那封信:“既然如此,便多谢了。”
此次回金陵,与几年前不同。华音无需再乔装改扮,有闵隽尘和小谢在,她和阿普的安全基本无需担忧。何况,她的通缉令已经是几年前的了,官府根本也不在意了。
闵隽尘和小谢驾着马车,几人一路游山玩水地回金陵。之前逃亡的时候,小谢和华音差点栽在一山贼窝里,闵隽尘听说后,竟然突发兴致地带他们去寻仇。
他们往山贼窝的井水里偷偷下了蒙汗药,待整个山寨的贼都昏睡过去,闵隽尘和小谢一个个将他们绑了起来。
阿普刚学写字,喜欢用毛笔画来画去,在山寨里找了半天没有纸,就顺着山贼的脸一个个画过去,别提有多开心了。
华音懒得理会他们几个胡闹,自己跑遍了整个山寨,努力找金银财宝。钱是很重要的,这一点她一直记着。哪怕怀里已经揣着李秋狄给的不少银子,她还是没能放过山贼,缴走了他们一大箱珠宝。
路上,闵隽尘笑道:“重逢你之后,我以为你变了,现在看来,其实你没变。”
华音搂紧了那箱珠宝:“你本事大你当然不担心啦。我们娘俩没有钱傍身是真不行的。哎,闵隽尘,你这几年在宫里一定捞了不少油水吧?”
闵隽尘还没答话,小谢已经伸手将她的脑袋推回车厢里:“阿黎你能不能不要张口闭口就是钱啊?你好俗气啊。”
“我怎么俗气了?我这完全是跟你们家公子学的。”华音说着看了闵隽尘一眼,“你说对吧?”
闵隽尘觉得自己竟无言以对。
小谢忙为自家公子打抱不平:“我们公子那是劫富济贫。谁让你们华家有钱呢?”
“我有钱你们就宰我啊?你们这是什么心态?太黑暗了。”华音说着缩到车厢里,抱起阿普,“认好这两个叔叔,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千万不要被他们骗了。”
阿普正玩着闵隽尘方才从山贼窝里给他搜刮来的玩具,闻言抬头讶异地看着自己娘亲:“可是闵叔叔说我拿了他的玩具就要认他当干爹,要听他的话。”
华音闻言,身子一歪,骂了一句:“闵隽尘,你太不要脸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