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在认真听我说,便继续道:“之后,再没有收到你的信之前,我想过你会那么做的原因,我以为是因为我曾暗恋申跃,你讨厌我也是正常的,我甚至想过或许是安易风,毕竟他看着你长大,又那么优秀,我想或许你是觉得我配不上安易风。”
“但后来,我收到了你的信”,我想起看到信的场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跟你表达,那时候心情复杂极了,震惊,惶恐,无措,还有歉疚。”
她终于转过头,喃喃的说:“明真……”
我看着她认真说:“我不恨你,真的。”
“别这么说,是我不好”,她脸色激动,突然站了起来,“你为什么不恨我,我做了那么多坏事,你为什么还来劝我!”
她的声音尖锐,脸色苍白,瞪着眼睛伸手指着我,“我不知道,我想这么多年,你可能也知道,我这人,最大的毛病三分钟热度,就算是怪一个人,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你还记得咱们高中的时候,学到哲学的时候,不是有句‘存在即合理’吗,我一直把这句话奉为真理,我坚信,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原因的,就算是别人对我做了些过分的事,一旦知道了原因,我也很容易就会原谅……”
“你不觉得我很恶心吗?”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神情似喜似悲,我试探着走近她,双手扶住她的胳膊,摇头道:“怎么会,安静,你忘了我其实也挺腐的吗?”
“可是……那不一样”,她执拗的看着我。
“安静,我对你,是朋友的感情,就像我现在对申跃的感情,我承认,我确实一度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但是我绝对没有觉得你恶心或是怎样”,我拉着她慢慢坐下,“没有人怪你了,大家都很担心你,所以你不用再自我惩罚了。”
最后这句话一说出来,她蓦地抬起头:“明真……你怎么……”
我没有说话,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就像安易风经常对我做的,不过只是对安静的心疼,有些地方,我们两个真的很像,或许申跃和安易风都不会懂,安静这么做,是在赎罪。
“我从来不是个伟大的人,也不想奉献什么,来这里做义工,不过是想抵消一点自己做过的错事”,她声音低低的,“但我错了,因为我发现,日子越久,我就越担心,因为我选择了最逃避的方式,因为怕你们恨我,怕你们不再理我,所以逃到了这里,我……我对你们做了那些错事,我有什么资格笑,有什么资格轻松……”
她的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但我都懂了,再怎么伪装逃避,安静也不过是那个心思细腻不善表达的女孩,她习惯了自己思考所有的事情,用自己的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也用自己的方式求得心安。
她的眼泪,落在我的手背,几乎要灼伤了我,我伸手擦着她眼角的泪,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够了,安静,真的够了,你这样惩罚自己,何尝不是在惩罚关心你爱你的人。”
她一愣,喃喃道:“还会有人关心我,爱我……吗?”
“有的,怎么会没有,你有爸妈,你哥哥,申跃,我们都是关心你的”,申跃为了安静,放弃了医院的工作,跟家里协商许久,到现在都因为担心安静,把我叫到了这里,安静自己怎么可能感受不到,恐怕也是跟我一样,对于这种很那处理的事情,下意识的选择了逃避。
安静嗫嚅着,最终只是说:“我知道,明真,其实我都知道……谢谢你没有恨我,谢谢你愿意来见我。”
我知道她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出口,也知道她的心结没有完全打开,但她眼中的神色,已经不像进门时那么沉寂阴郁,那浓浓的墨色,被细小的光芒冲破,慢慢破碎消失。
…………
宾馆楼下,申跃静静站在那里,抬头看着安静所在的房间窗户,神色复杂,静默良久,呢喃般的说:“小静,你可一定要好起来……”
“明真,想要被你原谅的,又何止小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