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母气得没了出门的心思,直接去浴室洗澡。许杨默默将地上的蝴蝶刀捡起来,望着许棠站在灯下孤零零的身影,忍不住走过去轻轻揽了揽她肩膀,“姐,没事吧?险……周险是不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许棠摇头,“没事。”
姐弟俩情绪阑珊,默默站了一会儿,许棠转身去收拾许杨房间,许杨去许棠房里收拾自己的东西。许棠望见阳台上还晾着一套周险没来得及收走的衣服,静静看了片刻,拿起撑衣竿取下来。铺平叠好,装进一只黑色塑料袋里,心想着在桥头摆摊,总有一天能碰上周险,那时候再还给他。
接下来一周时间,许棠都在联系服装批发厂。在此期间,高考成绩出来了,比她估分时的成绩多了十五分,去市里的一本学校刚刚好。渡河镇师资力量有限,每年高考学校了不起能出五个一本学校的考生。
考上一本的考生学校会有一笔奖励,许棠算了算,这笔奖励的钱再添点,摆摊的本钱刚好到位。
去学校领了奖励填了志愿,许棠的夜市小摊正式在桥头摆起来。她在桥头边挑了一个离一家奶茶店很近的位置,这样过去喝奶茶的女生进进出出都会顺带光临。
她开始摆摊之前去赵老板的书店里找了一些久了的时尚杂志研究了好几天,对衣服搭配也有了一点心得。进衣服的时候,特意选了跟别的地摊不同的样式。她自己虽然身高刚过一米六,但长得瘦,非常衬衣服,每天穿一身自己搭配好的衣服,站在摊前就是块移动招牌。
来往的小姑娘看她卖的衣服总比别家的洋气些,总会多逗留一些时间,一边看衣服一边向她请教。许棠穿衣好看又有耐心,顾客便越来越多,出货很快,一晚上卖出去十套左右不成问题。
就在她摆地摊半个月的时候,终于再次见到了周险。
一队摩托车突突突从桥南飞快驶过来,朝着河东方向开去,正好经过了许棠的摊位。方举打头,一眼瞥见许棠了,高声喊了一句:“许小姐!”
许棠正在给顾客装衣服,听见声音立即抬头看去,恰好看到车队中间的周险。
周险表情淡漠目不斜视。而在他车后面坐着张雪,伸手紧紧揽着他的腰,在经过她摊前时,转过脸扬起一个略带挑衅的笑容。
许棠像是给刺了一下,呼吸不由一滞。
还没来得及喊周险的名字,车队已经驶远了,只余漫天烟尘,混在燥热喧嚣带着烧烤烟味的空气之中。
蒋禾花期末考试结束了,无事可做,也在她旁边摆了个摊子卖她妈妈自己纳的鞋底。此刻听见方举跟她打招呼,不由好奇:“许棠姐,你认识他们?”
许棠将衣服装好递给顾客,找完钱之后方开口回答:“不认识。”
此后许棠又有三次碰到周险和张雪,每次都是同样的场景。那只装衣服的黑色袋子一直压在纸箱底下,没有任何机会拿出来。她也屡次想要用那只手机给周险打电话,但这想法终究未能付诸实际。
很快到了七月二十八日,许棠的生日。
往年过生日都是在家里过的,但今年许棠成年,且已经录取了市里的一本学校,无论如何,都要大操大办。为了省时省力,许棠生日便和升学宴一起办。
渡河镇上红白喜事都是在自己家里办流水席,请几个专门掌勺宴会的师傅,再请几个工人,头天晚上开始准备食材,凌晨四点半开火,到中午时饭菜正好可以上桌。
许棠家院子里摆了四张桌子,巷子里搭上塑料遮阳棚,又摆了六桌。四发流水席,一共四十张。
许棠虽是宴会主角,却是忙得脚不沾地,一会儿要迎接父母两方来的亲戚,一会儿还要招呼班上同学和老师,哪里差点什么,也都需要她去招呼通知。
好不容易宴会开始了,她还要挨桌敬酒,最后热菜没吃上一口,却灌了一肚子饮料。
折腾了一整天,到晚上十点时,除了两边的亲戚,其他客人总算全部散尽。
许母开始给亲戚们安排住处,许棠累得几乎虚脱,先回去冲了个澡,正在换衣服时,忽听见有什么东西砸上窗户玻璃。
许棠吓了一跳,立即将裙子套好,直愣愣盯着窗户。过了一会儿,窗户又被砸了一下。
许棠立即走过去将窗户打开,望见围墙外面一头熟悉的红毛。方举笑着吹了个口哨,“快出来!”
在他身后的栗子树底下还站着个人,阴影里看不清楚身影,唯独一星火光忽明忽暗。
许棠便觉得心脏微微涨了起来,长长呼吸了一次,“等一下。”
许母和亲戚们正坐在客厅里商量住处,许棠边擦着头发边说:“妈,我同桌让我去她家里睡。”
许母知道许棠同桌是女生,住在东边,离这里也不过十分钟路。她正愁打了地铺床位都捉襟见肘,听许棠这么说,当即点头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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