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伤到自己。刘戎清楚知道这一点,所以拼了命地逃,因为女人在速度上,始终会输给男人,所以只能尽量争取时间。
还有二十米……
还差十米……
五米……
到了!
“啊!”
樟树林就在眼前,刘戎前后摆动的胳膊甚至已经碰到了长出山坡的樟树枝,后背心却突然一阵闷痛,像是被人踢了一脚。紧接着整个人都失去重心,栽倒在地,翻滚了好几圈。身体倒地扬起的尘土,呛得刘戎分不清方向,身体上的疼痛还未来得及消化,头皮又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处。
刘戎从未放慢脚步,哪怕在最后一刻,但一个老百姓怎么可能跑得过军人,刘戎最终还是被追上了。
一名士兵抓住她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拖拽起来,又掐住她的脖子,单手便将她提离地面。刘戎顿感呼吸困难,眼前猩红一片,眼珠快要被挤爆出来。她双手无意识地抠掰着壮汉钳握她的手腕,指甲留下的抓痕,已经嵌入肉里,但那壮汉丝毫不在意这点疼痛,抓着她,就像拎着一只待宰的羊羔。
“臭小子,你往哪儿跑?你爹我在这儿呢!哈哈哈……”壮汉纵声大笑。
刘戎甚至能闻见他满口黄牙间,散发出的口臭味,以及结成血疙瘩的胡须上弥漫着的血腥气。
另一个士兵提着砍刀,很快也跟过来,“就这样举着,别动,看我一刀把他劈成两段!”说话时,表情凶狠。
“别吹牛了,你根本不行!”闻言,抓着刘戎的士兵居然就这样偏头跟他争辩起来,“你的刀已经砍过太多人,刀口都已经卷了!我敢打赌你一刀绝对砍不断他的腰,只会卡在肚子中间,肠子会挡住它!”
“你敢质疑我的技术?!”那名士兵明显不服,“赌就赌!这小细腰……我赌二十两!”
“五十两!”
“成交!”
刘戎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要不就是这世界疯了?要不然为什么有两个疯子,当着自己的面,面红耳赤地大声讨论自己是应该被开膛破肚还是被腰斩?
刘戎的腿,够不到地面,只能无意识地乱蹬,可惜踢腿的动作,只是徒劳地加大脖子上的痛楚,还有稀薄胸腔内越来越少的空气。
那名拿刀的士兵已经做好挥刀的姿势,眼看就要朝刘戎横劈而来。
刘戎心如鼓捶,大脑空白。
再不动就死定了!
动一下……就动一下就好……哪里都行……
——动啊!!!
仅剩的求生念头,让刘戎猛地使出吃奶的力气,抡起一脚,狠狠朝面前的士兵胯下踢去。
“啊嗷!”男人吃痛,大叫一声,松开了手。刘戎跌落在地上的瞬间,那名士兵弯腰夹腿,站在原地上干嚎;而另一名士兵已经挥刀,收势不及,硬生生砍掉了对方的一只胳膊。
“啊——!!!”一时间,士兵的断臂鲜血飞溅,痛得他跪在地上大声呻丨丨吟。
砍他的士兵也吓得不轻。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他好像完全蒙掉了。直到刘戎捂着脖子,咳着嗽,晃悠悠从地上站起来,他才恍然醒悟,提刀便朝刘戎刺去。
刘戎已经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缺氧的大脑让她眼前一片模糊,脚下虚浮,地面像晕船一样,仿佛都是斜的。
她刚站稳,那人的刀已当胸刺来,正中刘戎的左胸,衣服已经破了,刀尖陷了进去。
“咳咳咳……”刘戎感觉肺好像被人用重锤击穿了,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头上流的血已经凝固,视线很是模糊,胸口热热的,不用看也知道一定又流血了。
她突然很愤怒,胸腔中仿佛有火在烧。
反正都要死了,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于是心一横,手指一把抓住刀刃,不仅没退,反而朝那人迈了一步。
士兵看她空手抓白刃,手指下泛出鲜血还不放手,登时惊了一下,仅这一瞬,刘戎已近身前,劈手就将捆绑着箭头的那只胳膊,狠狠地朝士兵的颈动脉扎去。
“啊——!!!”士兵没料到她来这招,发现时,为时已晚,慌忙放开手中的刀,捂住血流如注的脖子,原先凶狠的双眸,这会儿全是濒临死亡的恐惧。
血水很快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和盔甲。刘戎歇斯底里地吼叫,“去死吧!!死啊——!!!”手非但没松开,反而用力将箭头扎得更深。断裂的箭羽木屑,已经深深刺进刘戎的大拇指肉里,但她似乎感觉不到痛,依旧死死瞪着那人,看着他口中的鲜血一汩接一汩地涌出,紧接着全身开始抽搐,到最后连叫喊的能力都不再有,刘戎才终于虚脱地跟着那人一齐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眼中是浓烟滚滚的黑色天空,鼻腔内都是血混着泥巴的味道,耳朵里听到的,是那名断手的士兵,诅咒般的呐喊,“我要杀了你!你个狗娘养的小杂种!”
一切的一切,是那么近,又仿佛分外遥远。
刘戎躺在地上,侧头看着那名断手的士兵,不顾胳膊还在流血,单手抄起地上的砍刀,就朝自己冲来。
这回真的死定了……
刘戎想。
她已经耗尽体力,再也没能力爬起来对付另外一个杀红眼的男人,更何况刚才那士兵的刀尖已经刺穿了她的胸膛……
刘戎想着,动了动手臂,摸上自己的左胸,一块硬硬的长方形物体,抵挡在衣服的破洞内。
刘戎拿出来一看,是一块手指厚的黄铜腰牌,上面刻着一个“刘”字,字体已经裂开,显然是被刚才那一刀所致。
“原来是你救了我一命……”刘戎无力地垂下手臂,铜牌也丢在了一边,“可惜我还是难逃一死……”偏头瞧见那断手的士兵已奔至身前,正举起砍刀,俯身就要朝自己刺下。
一支箭羽及时从刘戎头顶呼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