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跪地行礼。
没想到御驾却停了,薛云晗看到一双明黄绣金龙的靴子越走越近,终于忍不住抬头,只见宣和帝目光悠远,似在看她又不似在看她,脸上微微露出点慈爱的笑意,抬起右手曲起手指,轻轻敲了敲她的头顶。
宣和帝背对众人,薛云晗身旁的小宫女没敢抬头冒犯天颜,因此这一系列的动作只有父女二人知道,她心里一酸,这分明是小时候调皮,宣和帝象征性惩罚她的动作。
叶依兰的宫里,宣和帝摒退了伺候的人,和叶贵嫔单独相对。
叶依兰仍是巴掌大的脸,坐在梳妆台前细细着擦掉脸上的粉,人虽然看着纤弱,擦掉粉之后露出的肌肤气色却很好,一点不像刚小产失去胎儿,收拾完了脸上的东西,转过身来给宣和帝行了一个大礼。
宣和帝虚虚地扶她起来,并未触碰她的手臂,打量她的脸,缓缓道:“朕的五公主若是还活着,也是你这个年纪,不过她却没你长得像淑妃。”
叶依兰在宫里这几个月已经褪去了从前的卑弱气质,变得从容了许多,说话处事皆进退有度,这几个月听多了宣和帝说淑妃,隐约猜出点前情,这会儿自谦道:“民女怎敢和淑妃相比,不过是效颦的东施罢了。”
宣和帝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过一会儿道:“朕会给你的父亲封一个闲散的官儿,让你们一家衣食无忧,凡事朕都尽量护着,其他的事情朕也都安排好了,你不要怕。唯有一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果传出什么不该有的风声,你知道后果。”
当初叶依兰被卫家强行送到清河围场,就是因为父亲重病无钱治疗有求于人,而且她因外貌被人觊觎,只得寻求庇护……如今一切都好了,她付出的这些根本算不得什么,若是没有宣和帝,她不知道沦落到什么境地。叶依兰两行清泪落下来,再次行了一个大礼,“皇上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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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主,娘娘等着您呢。”那宫女提醒道,薛云晗回过神,和她去了。
德妃如今胎已坐稳,怀了孕之后吃睡都很好,整个人看起来像泛着柔和的光,因为收了义女才得来这一胎,因此对薛云晗有几分真心,而于薛云晗而言,德妃上辈子庶母,这辈子是义母,也是难得的缘分,因此两人现在已算得投契。薛云晗自然不能言明,只委婉含蓄地说,家里二姐生得美貌,二皇子怕是有意要纳她进府做侍妾,想让德妃代问宣和帝的意思。
为这种事情烦扰皇帝,看起来简直是活腻了,但是德妃知道薛家这姑娘是特别的,因此当即应下了。说完正事儿,薛云晗又和德妃聊了些外头的趣闻,母女两个正聊得高兴,外头一个宫女急慌慌地跑进来:“娘娘,隔壁的叶贵嫔娘娘薨逝了!”
薛云晗露出一脸讶色,德妃却似乎是早有预料,淡定吩咐道:“把喜庆些的、打眼的东西都撤了,约束好咱们宫里的人,不许闲言碎语、不许行事无章,在外头冲撞了,本宫可保不了。”
想着两个差不多同时怀孕,没想到盛宠之下竟遭遇不测,那宫女去了,德妃才叹一声气,对薛云萍道:“自打胎儿没了以后,叶氏的身子就坏了,太医院的太医整日里不停奔忙,她宫里都是汤药的味道,没想到还是去了,可怜皇上那般疼惜她。”
薛云晗想起几次和叶依兰的接触,以及方才宣和帝的反常举动,心里生出个隐约的猜测,怕是……金蝉脱壳吧。
薛府的二房内,刘氏躺在床上怄气,翻过身不愿意看薛云萍,恨声道:“这就是你一心惦记的,人家浑不拿你当回事,一个侍妾算什么呢,皇家玉蝶上没名儿,那就是没身份!”
薛云萍劝慰道:“二皇子那边说了,为了不叫人看出来,只得如此,等女儿生了孩儿,他再奏请册封侧妃。”
前面这两句有理,后面这一句却让刘氏觉得女儿天真,越发心里堵得慌,不愿搭理。
刘氏的大丫头蕊珠在外头敲门,低声道:“有一封太太的急信,送信的说叫太太立马就看。”
“哪个府上送来的?”刘氏一听这么急,爬起来把信拆开,只浏览了几眼,上面写着睿王府不纳薛云萍,让她自行婚嫁的话,刘氏胸膛一阵气血翻涌,立时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