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脸色一变,目光死死地锁在那方绣帕上,再看看眼前这个略带羞涩的少年,突然想起,在灵隐寺的后山上,偶然遇见的那个年轻如豹子般的少年。
那时他冲她咧嘴微笑,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瞧。
她从未将那个负剑少年放在心上,很快便把他抛诸脑后,而如今,这个离去了两年的少年,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比以前高了,壮了,成熟了。
唯一不变的,是他看她的目光。
“大胆!本宫的随身之物,岂能容你这样亵渎污秽!”
她厉声喝道,惊惧得胸口起伏。
她随身的绣帕,竟被这个男人贴身放了两年之久。她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他却是一个成年的男子。想着这个当年偶遇的少年,每每夜里,用他那杀过人的粗粝手掌,抚摸着这方她贴身的绣帕,如若抚着她的皮肤。
甚至不知道男人还用她的这方绣帕,做过多少下等污秽之事!
如今又追着这方绣帕,找到了她……
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单纯淳朴的男子,比鬼神还要可怕。
这种被人暗地里窥视着的感觉,并不好受。
谢允然黑亮的眼眸看向她,不甘道:“公主,当年是你赠给我的啊……”
他自小生长在佛寺,大些了又去了军营,周围都是些粗枝大叶的男人。男女之事,知之甚少,甚至不懂男女一起,究竟所为何事,自然不懂云罗心中的九曲十八弯。
这个男人,对她心思纯净,单纯的如野生动物。
“哼,是本宫当年看走了眼,没有瞧出你对本宫着龌龊心思……竟是如此不堪!”
云罗自然不知谢允然本性,只当他是故意气自己。
“你生气了吗?”
谢允然关切地问了一句,作势便要靠近云罗,云罗如惊弓之鸟一样一甩衣袖,大喝:“放肆!不准靠近本宫!”
“你、你莫要害怕,我不靠近你就是了。”
谢允然慌慌张张地后退,却不慎绊到了铺着大红喜布流苏的木凳,眼看着身子就要倒了下去。
谢允然的反应像动物一样灵敏,伸手往桌上一撑,就平衡了身子,哪知手却又不小磕到了茶盏,他连忙去接跌落的茶盏,稳稳当当,滴水未溅。
还未来得及松口气,接茶盏的手肘却碰到了喜烛,倒落在桌上,眼看着桌上的喜布起火,谢允然反应极快地将手中的茶水泼了过去。
一盏烛火熄灭,房间里的光线暗下几分。
这一连串的变故,饶是武功高强的谢允然也忙得焦头烂额,手忙脚乱。
云罗瞧着谢允然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爽快了几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明艳动人的脸,印着明灭的烛光,恍若云霞中的仙子。
谢允然见她笑了,三魂七魄都被牵走了一半,顿时看痴了去。
见他又如此无礼放肆地盯着自己的瞧,云罗的笑容慢慢僵在了脸上。
“公主笑了,可是不生我气了?”
“……”
“公主笑起来……很好看。”
他垂着头,耳根红得快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