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有许多个分支,慕流云也有可能已经被水流带到更深的地底,永远不会再有浮上来的一天了。
仅仅是冒出这个想法,张驰都感到无法呼吸了,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大意,如果不是为了救他……顾不上身体的疲惫和疼痛,张驰站起来一个猛子扎进了那个水潭,也不管这么做有没有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论如何,一定要找到慕流云。
他一遍遍地潜入潭中寻找,又一遍遍地被水流冲出来,身上到处是石头磕碰和划伤的痕迹,他也不知道疼,极度的焦虑促使着他不断地尝试,直到累得站都站不起来,只能无力地跪倒在浅水滩上。
张驰捂着脸,从喉中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悲鸣,自己都不知道指缝间流下的是水还是泪。
忽然周围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张驰惊愕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少女捂着嘴惊讶的看着张驰,手头的竹篮落在地上,几个果子滚落了一地。
张驰木木然地爬起来,只见那少女突然拔腿往回跑去,边跑边大喊:“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还’有?”张驰心中猛然升起了一丝希望,他顾不上多想,踏着水花跌跌撞撞地向那个少女追去。
***
那少女跑向了几个穿着粗布或者兽皮的男人,那些男人看到张驰就围了过来,张驰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伸手抓住其中一个,急切地问道:“你们是不是发现了我的同伴?”
那几个乍看之下跟野人差不多的人连连点头,用口音比较重的语言说着什么,心急如焚的张驰也没耐心去分辨,跟着他们来到了一个由竹木和泥坯搭建的简陋小屋。
一进门,张驰就看到脸色苍白的慕流云双目紧闭,盖着一块兽皮毯子躺在竹床上,湿漉漉的头发散乱着,衣服被脱下来晾在一边。
张驰扑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手指贴在慕流云的脖子上,感觉到皮肤下的脉搏仍在跳动,他长出了一口气,眼角带着泪笑了出来。
慕流云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到张驰好胳膊好腿地站在面前,就虚弱地对他笑了笑。
“你还活着……”张驰抓住他的手,语调都带着哽咽,“幸好我没有害死你。”
“别说什么害不害的。”慕流云有些无力地说,“我是去救你的,你没有死,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咳咳……”
“你受伤了!”张驰紧张起来。
“不碍事,养几天就好了。”慕流云皱眉道,“我睡会儿,你先换身衣服吧,别着凉了。”
看得出慕流云的身体状态很不好,张驰想要退出来让他可以安静地休息,回头却看到这个不大的小房子里挤满了穿着简陋的人,有的细细地摸着道袍上刺绣的云纹,不断地发出感叹的声调,有的捧着慕流云的止水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刀剑一般翻来覆去地研究,结果一不小心就被锋利的剑刃划破了手指,发出大惊小怪的惊呼声,也有的就挤在旁边窃窃私语地围观他们,仿佛这辈子都没见过外人一般。
张驰十分无语,好声好气地把这一屋子的围观群众都请了出去,关上那扇用藤条和竹片编织的门,才对他们说:“多谢各位救了流云。”
其中为首的那个摆摆手道:“不用客气,我们没有救他,我们只是在水边捡到了他,就像捡到你一样,他看起来很虚弱,我们就把他带回来了。”
“还是要谢谢你们的好心,在下张驰,还未请教诸位大名。”
“我是塔林玛,是这个部落的族长,这些都是我们部落的人。”
“部落?”张驰好奇地看着这些人,他也曾见过一些居住在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里,完全未开化的蛮族,而眼前这些人,穿着打扮看起来甚至比蛮族都还要原始些,他们身上穿的是兽皮或者粗麻布编织成的衣服,但又不像蛮族一样赤脚,而是穿着草鞋,头发也像汉人一般用草藤或者树枝扎成发髻,会说口音比较重的汉话,却又用像苗人一般的方式取名,这一切都充满着奇怪的矛盾感,更别提这些人还对他们和他们身上的东西都大惊小怪到了一种境界。
“或者叫做……那个词怎么说的?村庄?对,村庄,反正叫什么都无所谓了。”塔林玛说,“客人,你需要换件衣服,不然会生病的,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好的衣服,你不要嫌弃。”
那个先前被张驰吓跑的少女已经给他拿来了一件兽皮做的衣服,湿衣服穿在身上又冷又重,张驰确实很想把衣服换下来,可一看周围十几个人都眼巴巴地像看猴子一样围观着他,甚至还包括几个小女孩和妇人,他只好无奈地说:“诸位女眷能否回避一下?”
这些人一副有听没有懂的样子,张驰又换了个比较通俗的说法再说了一次,塔林玛才恍然大悟地说:“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换衣服的时候是不可以让人看的。”
张驰再度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