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而起的黄烟,满目的沙砾,脚踩在上面,干燥可以透过厚厚的鞋底穿过脚背,再游走到四肢躯干,连着心一起,也似乎冒出了烟儿。
阿素凝视着前方,手放在胸口处,眼微微露出疑惑。
自吐了那几口血后,她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无形中,有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呼唤着她。
她刚从柳氏丧身的地方回来,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儿,云墨村附近。
一个跟云关很近,又跟棉花巷风马牛不相及的地方。
绿宜站在后边儿,吧唧吧唧吃着冰糖葫芦。在棉花巷迎面碰上一个卖糖葫芦的驼背老婆婆,师姐将她的糖葫芦全买了,这会儿一大半都进了她肚里。
有了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她那点小纠结立马没了。
绿宜咬着最大的那颗,脸上露出甜甜的笑。虽说轿子走到一半,师姐不肯再走她很郁闷,可师姐的脾气她是知道的,连师父都无奈,更何况她和崔掌柜。况且,不知道怎么跟师父交代的,可是崔掌柜,不是她绿宜。
她其实很想回云崖,可又担心师姐的身体,最后还是跟着来了。师姐表示自己可以,她还是狠不下心。要是让师父,师兄知道她,扔下刚发过病的师姐独自回家,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阿素捏了捏她的鼻尖,又用衣袖擦干了她嘴角的糖渍,绿宜连最后一点不情愿也消失,掬着笑,摇着师姐的袖子摇啊摇。即使跟着来了这样荒凉的地方,她也不在意。
才刚走了几步,身后便传来了呼喊声。
转头一看,是阿勇哥,云墨村的阿勇哥。
先前阿素跟着师兄跟阿勇哥打过几次交道,云墨村也常去。他们常给村民们看病,且不收诊金。阿勇哥家,更是他们歇脚之地。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云崖上好多果蔬,野禽山珍,都是阿勇哥送上山的。是以,相对绿宜来说,阿素对阿勇哥更为熟悉。
徐阿勇满脸愁容,比着上次见面,又消瘦了不少。他抹了抹脸上的汗,满脸惊喜:“素兄弟!没想到在这碰到你!我正想上云崖呢!”
看到吃糖葫芦吃得正欢的陆绿宜时,他有些惊奇:“这位是?”
素绾看到阿勇哥,也觉得巧。她拉了拉绿宜:“我师弟阿绿。”
绿宜咳嗽两声,故意压低了声音,喊了声‘阿勇哥好’。阿勇哥居然没认出她来,她觉得好开心。
阿勇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阿绿鼻子下方的小胡子,眼里露出疑惑。
“哦,我师弟长得着急了点。”像是知道阿勇哥奇怪什么,阿素瞥了眼师妹的假胡子,她心知绿宜的性子,阿勇哥既然没一眼认出来,她便能瞒几时是几时。
她暗掐了绿宜一把,叫她别太得意露了馅。
假扮成男子,绿宜分外兴奋,这假胡子说什么也要贴上。也难怪阿勇哥会疑惑。师弟明明年纪小,却比师哥多了一簇浓密的胡子,任谁见了,也觉得好笑。
绿宜凝神听着两人的对话,赶忙做出一个老实持重的样子来。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阿勇哥的反应就是她要的。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师姐身后,亮晶晶的眼睛眨啊眨。
“素兄弟,刚才是我孟浪了。您是‘寒玉公子’的师弟,医术自然也了得,我们村好多人得了怪病,我老娘的眼疾也犯了。得亏是在这碰到!我们请不起城内的大夫,都盼着云崖的神医来。”徐阿勇有些激动。
听到‘怪病’两个字,阿素心咯噔了几下。如今任何异常,她都能跟何府的命案联系在一起。
但她声音依旧平静:“阿婆生了病,我理应早些去瞧的。你我似亲人,就别说见外的话了。况且,治病救人,是我等分内之事。等会儿劳烦你告诉村长,我会多呆些时日,请阿叔阿婶们到上次那棵杨树下等我就成。”
“那我就替大家伙儿谢过素兄弟了!您真是活菩萨下凡!”说着说着,阿勇就要下跪。
阿素忙拉住他:“这可使不得,可要折煞我了!”
绿宜也来帮忙:“我们别谢来谢去,耽误时间了!昔日里我们众师弟受过村民那么多恩惠,衔草结环的典故我也是听过的。阿勇哥,你快带我们去看阿婆的眼睛罢!”
阿勇忙擦了擦眼泪,引着三人往前走去。
阿素走在最后面,不禁打量起四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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