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遇到了搞不定的客户,就会想法设法跑到卫生间或者走廊,偷偷给她打一个电话,在里面哭丧着,求她快点赶来救我,而我每次都很放心,不会很久,不管她在哪里做什么,都会来帮我,看到她那一刻,我就觉得再可怕都无所谓了。
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也都说风月场所,最难见的便是女孩间的友谊,但是我和程薇,却让很多同行都羡慕至极,我说沈蓆婳遇到她,是最大的幸事,而在这一年里,我最重要的两个人,张墨渠和她,却都不见了。
一个不肯见我,一个悄无声息了。
我拨了很多遍,仍旧是无法接通,我忽然觉得所有力气都在这一刻被掏空了,我伏在床上,陷进柔软的被子里,我觉得太累了,我忍不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朦胧中似乎听到了电话铃声,我凭着记忆里的位置朝前抓着,摸到了震动的手机,我随意滑了一下,放在耳边,“喂。”
“蓆婳,我是程薇。”
我放佛被人从头顶浇下一盆冰水,彻底清醒过黎,我猛地坐起,手甚至都在这一刻颤抖起来,“你去了哪里?我找了你多久你知道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我在别墅外面,你出来吧。”
我又是一愣,虽然说邵伟文的行踪被太多人曝光,但这栋宅子,却始终没人知道,即便有媒体跟踪过来,却也进不到小区里,门口的保安恪尽职守到,连一只多余的没登记的狗都不会放进来,何况大活人。
我以为程薇骗我,但我还是半信半疑的下了楼打开门,果然,她穿着白色的羽绒服站在门口,不停的跺脚呵气,我惊喜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都顾不得自己身上穿的那么少,便冲进了冰雪中将她死死抱住,“你真狠,这么久都不理我,我生孩子差点死在手术台上你知道吗。”
“我听说了,邵伟文告诉我的。”
我一愣,“他?”
程薇点头,“他说你一直在找我,担心我,还说你心情不好,让我来陪陪你,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能这样顺利的进来?门口的保安跟疯狗一样,恨不得在我身上看出几个洞来。其实,他对你真的挺好的,他只是有点不会讨女人喜欢,做了什么都藏起来。”
我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其实我也该想到的,除了他,没人能把程薇找到,程薇骨头很硬,她不想出现,翻了天都没用。
我能想到,邵伟文一定也费了一番周折才说动她来见见我。
她拍了拍我的后背,“先进去换衣服好吗,咱俩找个暖和的地方待会儿。”
我刚想指指别墅,却忽然想起来,覃念这个女主人在,我尚且是借住的,哪里有资格再把我的朋友请进来,虽然她未必会管,但一旦她说了,我一定是尴尬到没脸见人了,何必给我自己找难堪。
我朝程薇吐舌头笑了笑,“等我啊,出来发现你不见了,我就拉着你同归于尽。”
她也笑了笑,我转身飞奔进去,从玄关拿了大衣,换了鞋,期间还不停的看着门口,她果然在,蹲在那里捧着一团白雪,洋洋洒洒的玩儿着。
我们去了原先经常吃夜宵的大排档,点了啤酒和烧烤,她似乎有什么心事,二话不说先喝了一瓶啤酒,我刚要说话,却发现她的眼眶红了,我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程薇在我的记忆里,无所不能百毒不侵,我曾以为,她是没有眼泪的。
她趴在桌子上,泪眼朦胧的望着我,“沈蓆婳,其实我挺恨你的,我这段时间躲了,并不是我遇到了什么事,而是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面对你,因为张墨渠爱你,你说可笑吗,我找了那么久的男人,竟然爱上了我最好的妹妹。”
我拿着酒杯的手,忽然就猝不及防的摔在了地上,破碎了一地,我直愣愣的望着她,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喉咙处哽咽住了,我几乎都觉得自己听错了,做了一场梦而已,程薇竟然喜欢张墨渠,我和她在一起两年形影不离就差去卫生间都绑着,她既然没有泄露只言片语。
“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奇怪,我怎么能藏得这么深?其实我之前是不是告诉过你,我第一次在夜总会陪、的一个男人,就是个特别变态的瘾君子,他把我按在沙发上,那皮带抽我,拿烟头烫我,拿牙咬我,他特别喜欢虐待,这是一种在男人眼里特别过瘾特别男人味儿却让女人崩溃的痛苦情、趣,我都不知道自己当时多么绝望,我特别希望有个人能来帮帮我,那年我才十九岁。”
她抹了把眼泪,“张墨渠和别人谈生意,就恰好也在那里,他的包房是旁边,可是他喝多了,就走错了,他推门进来时,逆着灯光,五颜六色的光芒都照在他脸上,我当时连喊都忘了,身上的疼痛似乎也算不的什么,时间就那么静止了,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想到一见钟情这样幼稚的事会发生在我身上,而且还是一个陌生的看了我身子的男人。张墨渠当时愣了愣,他看了一眼抽我的男人,很厉害的说,‘我是滨城张墨渠,这是我要找的人。’然后那个变态就傻了,谁不知道张墨渠啊,那可是黑dao上的金字招牌,就连他手下的人,不管去哪儿,只要提一声,我是张哥的人,局子都买几分面子。我就那么浑浑噩噩被他带了出去,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整个人都是蒙的,他将西服披在我身上,然后就走了,从此,张墨渠三个字就烙印在了我心上。”
程薇猛地拿起啤酒瓶,仰头灌下去,咕噜咕噜的声音特别悲壮而慷慨,她说她十九岁那年记住了他,而如果我没有记错,她现在已经二十七岁了。
“我找过他,找了很多地方,可是没人跟我说,不认识他的人不知道,认识他的人特别小心谨慎,根本不告诉我,媒体有的爆出了他的消息,可我还没仔细看,就被删除了,似乎他的一切都特别神秘,没人知道他住在哪里,更没人了解他的具体行踪,你知道为什么即使那么多导演都找我拍戏,要捧红我,我却非要在夜场做下去吗,即使我不缺钱了,我也不肯走,除了我担心你,我很明白你的无助,因为我当时也特别想有个人救救我。更因为我在等他,我在想,在夜场一定能遇到他,男人谈生意都在这里啊。”
程薇狠狠的抽泣了一下,“是,我遇到了,可那有什么用,他根本不记得我了,我见过那么多男人的渴求,我当然不会看出来,他对你的心思,你知道我有多么心酸吗,我等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努力,却不及你和他无心的相识,你能理解我的心多难受吗,沈蓆婳,你不是喜欢绍坤吗,你不是跟了邵伟文吗,为什么又找了他。”
程薇哽咽着,眼睛红的几乎要吓死人,“我陪了那么多男人,可我从没脱下过自己的衣服,我没摸了,被亲了,但我守住了最后的底线,我在想,张墨渠一定不喜欢不干净的女人,他那么好,他应该配上一个最纯洁的,所有人都传我怀过孕,我也从没反驳过,因为如果别人知道我在夜场却还这样,他们一定会奇怪,他们一定回深究,我不想被别人知道,我也有我的骄傲,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比你干净,我没有过男人!为什么,他宁可要你,都不愿看我一眼。”
程薇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我就那么呆愣着,许久都没说出话来,我没有那个勇气劝诫安慰她,我也没那个资格,因为即使我知道了,我也无法退出,因为我和张墨渠不仅有爱情,还有女儿,如果程薇早就告诉我,我也许会躲开,但现在,我做不到,因为爱情都是自私的,即使她如同我的亲人,我也无法将我的挚爱割舍,南木也不能没有父亲。
“对不起。”
三个字苍白无力,于她的执念和青春而言,根本连一粒沙的重量都没有,但我能说的,也唯有这句话。
程薇笑了笑,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沈蓆婳,我躲了一年多,才消化掉了这件事,我并不怪你了,我也不恨你了,是我自己没本事让他爱上我,其实我比你遇到他早很多年呢,可是爱情里和前来后到没关系,相见恨晚,你们就是这样。”
程薇这一晚喝了五瓶啤酒,我看着那相继空了的瓶子,都觉得特别害怕,我怕她酒精中毒,我在想,她是不是要喝死在我面前,让我余生都愧疚,但我知道,程薇并不是那样狠心的女人,她如果要狠,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即使邵伟文将我保护得再好,她也足够有办法对我下手,那些有钱有势男人,为了她的美貌,连命都豁得出去。
曾经说,做女人当作程薇。
风华绝代,傲视天下,是所有男人的梦中情,是所有女人的眼中钉,她却活得特别自在多彩,我羡慕过她,也嫉妒过她,但现在,我却忽然觉得,张墨渠有一句话说得对。
——沈蓆婳,这世上多少女人羡慕你,因为你得到了一个男人全部的真心,我能给的都给了你。
深夜,我也不知道几点,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我将全部的钱都给了老板结账,扶着喝得酩酊大醉的程薇从大排档里出来,想招手拦一辆出租,余光忽然瞥到一侧路灯下的黑暗处闪过一个人影,那人影高大而熟悉,让我一瞬间便愣住了,我大喊了一声“张墨渠!”便松开了程薇,疯了般的冲过去,却没有看到脚下的冰石,狠狠一个踉跄扑到在地,生硬的痛感磕得我肺腑都似乎要颠破了,我朝前抓着,却只能抓到冰冷的空气,那身影微微一个停顿,便隐去在了夜幕下的霓虹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