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跑的远了些,在陈姥爷和两位陈家舅舅眼里,这个郝贵贵竟然高深莫测起来了。
也怪不得这些年郝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了,之前还真当时翠翠说的那样,是大外孙的能耐,现在看来,只怕翠翠是骗了娘家人啊。
这会儿,陈家的三位男人,都是有些后悔了,要是前些年,好生地拉拢一下郝家,现在,自家是不是就能沾光了?
后悔也晚了啊,郝贵贵看着这三张脸上如出一辙的后悔表情,心中简直再不能更畅快了。果然,儿子在手,天下我有!
虽然这样的感慨郝贵贵还发不出来,可是心中的骄傲简直要喷溢出来了!
厨房的气氛也不大好,所以,大家就蒙头做饭,很快地,饭菜就上桌了。分了两桌,男人一桌,女人孩子一桌。郝柏言跟着郝贵贵,也坐在堂屋炕上的那一桌,两位舅妈,陈翠翠,带着四个表弟表妹们,坐地上的一桌。
其实饭菜都是一样的,可是坐在炕上的这一桌是招待贵客的。郝柏言前世可是从来没有这种待遇的,现在大学还没毕业,就有了,一时之间,有了几分感慨。
吃饭的时候,大家虽然也有闲聊,不过是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的,谁家和谁家关系弄的跟臭狗屎一样,谁家的儿子去了南方,挣了大钱,竟然在村里起了二层的小洋房了之类的。
郝贵贵父子俩最多就是“嗯嗯啊啊”的应和一下,郝贵贵还知道这些人家的情况,郝柏言只是听着名字有些熟悉,具体的情况一点也不知了。
吃过了饭之后,陈姥爷打发了儿媳和孙子孙女,留下了郝柏言一家子,商量这个二舅的工作问题。郝柏言觉得有些厌恶,姥爷做的其实也没错,可仍旧让人觉得心寒,儿子是人,闺女就不是人了,就活该被算计了?
陈翠翠似乎也发现了些不对来,可是她的性子,可不容的自己丢人,只好硬撑着了。郝贵贵的性子,也不是个能说会道的。
郝家的主要战力,就是郝柏言了。
“小妹,你说让你二哥去女婿的店里当经理的事儿,可有准头?”
竟然是陈姥爷第一时间开口问话,郝柏言就更加地慎重了几分,
“爸,之前我二哥说了自己是下岗了,还认识什么工商局的局长,所以,他没答应去我们火锅店,我也就不勉强二哥升官发财了。”
陈翠翠的性子就是这样,竟敢欺骗自己,那自己还当他是什么二哥啊,真是可恶死了。
“小妹,我那是吹牛呢,要是真的认识工商局的局长,还用求到你头上,你要是不帮,那就算了。”
陈二舅可不在乎面子,直接地就对着自家妹子说道。
“二哥,你这话算是人话吗?我们店里前一阵子忙成那样,柏言他爸说了要请经理,因为你的缘故,所以我就一直推着,到了这会儿,你竟然还说这话,你怎么能这么厚脸皮啊!”
陈翠翠也不是啥省油灯,惹火了她,大家一拍两散好了,谁吓唬谁啊?
“老二,你好好儿说话,小妹,你也少说两句,你二哥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了?就爱吹牛!”
大舅出来打了个圆场。
“那也不能骗我啊,我当他是我二哥,他当我是妹子了吗?”说起来,这事儿,受伤最重的还是陈翠翠啊。
“行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总归我被开除了,多丢脸啊,还能当成是美事,四处炫耀了不成?”
陈二舅来了一句,却是有些胡搅蛮缠的味道。
“二舅,话说你贪,呃,挪用了多少的公款啊?”
郝柏言瞅着几分僵硬的不行了,安抚地拍了拍老娘的肩膀,然后问道。
“不多,不多,也就几万块吧。”
说起这事儿来,陈二舅就觉得没脸的很,不过现在已经有些破罐子破摔了,直接地告诉了郝柏言,实在是让郝柏言大吃一惊,自家二舅可真是能人啊。这贪污了这么多,还能全身而退,没几分本事,说起来谁信啊?
“几万块?那些钱都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陈翠翠出声问了一句,她前些年日子过的穷困,手紧的时候,也想着从娘家借钱过,可惜,不管是大哥还是二哥,都是哭穷不已。
就算是借钱给自己,那也是打发叫花子一样,而且自己后来还是咬紧了牙关,第一时间地就还上了娘家的钱。想着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现在,竟然扯出了这些,陈翠翠一时之间,就有些心灰意冷了。儿子不想让自己找二哥来当经理,是不是早就知道娘家的情况呢?
陈翠翠探究地望了一眼丈夫和儿子,许是儿子不知道,可是丈夫肯定是知道的,父子俩只是瞒着自己罢了。
“家里用了一部分,我上下打点了一部分,没了。”
陈二舅果真是光棍的很,说道。姥爷和大舅都没有否认,看来二舅说的是事实了,这下倒是能理解二舅出事之后,大舅为何没有芥蒂地四处奔波了。
人家早就搅和在一起了,怪不得不分彼此,只有陈翠翠,被瞒在鼓里了。陈翠翠只是性子躁,又不是傻子,自然能明白过来,脸色耷拉着,还隐隐地有些愤恨!
“那既然这样,家里应该有钱支持二舅做个小生意啥的吧,我们家的那个小店,就不劳二舅了。”
郝柏言看出了自家老娘的态度,直接地出声拒绝了。
“呀,小妹,你家是这个娃娃伢子拿大人的主意吗?还真是看不出来啊,这大学生了,真是不一样啊!”
陈二舅对郝柏言这个外甥那是一点好感也没有,他总觉得这个外甥有些邪乎,年纪不大,可是能干过头了,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很。
“二哥,大哥,爹,我是把自己当成陈家的一份子的,可谁知,你们不把我当成陈家人了。倒也是,我是出嫁的闺女,是泼出去的水,沾不上你们的光,那我也不受这个罪!以前的那些,就当我是个傻子,被人哄了,我认了。就是借给二哥的那两千块,我也当是自己给老父亲的养老钱了。以后,我就是郝家的媳妇,再不是陈家女了。你们是好是坏的,都别来找我!”
这些话,简直让陈翠翠的心都碎了,她一边说,一边掉泪,可是眼泪就跟擦不净的一样,不停不停地掉下来。郝柏言也觉得自家老娘好像挺可怜的,有些心疼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绢,塞到了母亲的手里。
陈翠翠目光对上儿子关切的眼神,就再忍不住了,拉着儿子,直接大哭了起来。亲人的背叛也确实让人觉得难受,陈翠翠伤心,那也是能理解的。
郝柏言有些无语地看着自己的衣服,被老娘的眼泪给打湿了。
“那什么,既然如此,我们就告辞了,日后咱们郝家只怕也不会上门来了,老爷子,您多多保重身子,两位舅哥,我知道以前郝家穷,你们看不上我,我也不怪你们,现在郝家富了,也没有陈家什么事儿,以后希望大家彼此留些脸面吧。”
郝贵贵在区里做生意这么久,又是餐饮业,说话什么的,配上他那张脸,简直就是再诚恳也没有了。大家自然觉得这老板是个可信的。
这个世界,总归是个看脸的世界啊。
陈姥爷的脸色很难看,一言不发,陈大舅狠狠地瞪了一眼老二,都是这个成事不足的东西闹的。
“妹夫,小妹,你们这样想,多让咱爹伤心啊,总归我们的错我们也认了,可是两家也不能断了往来,让外人看笑话不是。”
“看笑话?看什么笑话?我陈翠翠就是个天生孤拐的,婆家的老人偏心看不上我,我认了,没想到,娘家也是这样。我是女儿,是外人,断了往来,谁能说什么?谁要笑话我什么?笑话我有眼无珠?笑话我把自作多情?”
陈翠翠知道丈夫的性子,所以,顿时地顾不上自己的伤心了,选择了和自家大哥开炮!
郝柏言甚是无奈,自家老娘彪悍的性子其实一点儿也没变,反而犹有过之啊!父子俩对视一眼,既然是这样,那就让自家老娘好生地出一口恶气好了。
也省的这些人将来借着老娘心软,三天两头地来算计人,让人烦不胜烦。
“小妹,你说这话,是说我这个当爹的偏心了是不是?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是呀,爹,你偏心我认了,我自小没娘,也没人教我该咋办,爹,要不是姑姑,我只怕早就饿死了。现在,这就是报应,姑姑临死前还让我小心你们几个,我一直觉得姑姑是恶人,挑拨自家人,现在,你们倒是一个个地露了真面目。我就是个蠢货,任由你们算计,是不是?”
“小妹,你说这话,未免太过偏颇了,现在,你子女成才,家庭美满,哪里不好了?说什么算计,也太过了些。”
陈大舅继续道。
“大哥,当初郝家穷成那个德行,你们告诉我,郝贵贵是个踏实肯干的性子,我也听话,就嫁了,可是我前些年,过的是什么好日子啊?大哥,你告诉我,那真的是好日子吗?”
这些烂帐扯起来,那简直就是没完没了了。郝柏言有些头疼地想着。自家老爹的面色也不好看的很,老娘的脾气啊,真是让人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