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两个人已许久了,而且明令一有发现不管何时立刻报与她知道。然而她在幼弟病重时这样匆匆而来,却说话的功夫便又要回去了。
林薇心里其实仍旧是有些慌乱的,但她打赌,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不敢真的弃贾宝玉于不顾。而林薇,说的也真不是假话,她若要下手暗害贾宝玉,以贾宝玉如今的年纪,绝对逃不过。
她原本就恨因着贾宝玉一人,连累黛玉泪尽而亡,而林家也必须要走绝嗣的命运。此刻知道幼弟也跟这些人有关系,怎能不恨,不狠?
她从外祖父贾代善的托梦中知道,只怕这一世她自己的来路也未见平凡,因此赌那两人不敢伤她。也赌林荀,能寻得一线生机。
林薇一走,里头癞头和尚和破足道人面面相觑,癞头和尚问道:“道士,你说如今该怎么办?这个丫头来路我竟然看不清。但显见是天生凤命,来日的真龙之母,万万是动不得的。只也不知,为何托生到了林家,如今搅得林家命运大改,只怕绛珠仙子也不能还泪,再按时归位啊!”
跛足道人长叹一声:“数年前,神瑛侍者携一干风流孽鬼下凡时,我就觉人间气数不对,只那时天机未显,不曾算出来。若能早知,让绛珠仙子换个人家投胎却也不难,只如今,道士我也不知如何收场!”
癞头和尚顿足道:“罢了罢了,你我且先如了那丫头的愿,先保住神瑛侍者得在凡间平安长成吧。再一同回太虚幻境禀明警幻仙子,且看她如何处置吧。”
破足道人道:“如今却也只得如此了。”
两人话音刚落,人已消失在了空荡荡的大殿里。
林薇领着燕戎燕微一路打马回城,入了城,便想抄近道回府,只前面这条路沿街店铺多,路上人也多,小贩也不少,林薇不得不放慢了马速。
谁知,路中间忽然闯出一个人来。林薇紧急勒马,马儿长嘶一声扬起双蹄,林薇紧紧拽住缰绳,才显显避开那人没有叫马蹄踩上去。
“哎哟,哎哟。”那人却顺势躺倒,抱着腿就在地上打起滚来:“哎哟哟,撞死人啦,撞死人啦。”
不过瞬间,已围了十数人过来。
“哎哟,这谁家的公子,竟然在大街上纵马狂奔,这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了?天子脚下哟,撞死了人哟…..”一个婆子钻进人群,扑过去就抱住那个满地打滚的人,一面指着林薇骂,一面擦眼抹泪的喊:“相公啊,相公你可怎么样了啊。咱们家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五个孩子,你要出什么事,可叫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办才好喲。”
林薇脸色一瞬间极为难看,她本就已近一夜一日未歇,忙着照顾林荀,又担忧之极、粒米未进。此刻一路打马来回,精神更在与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斗智中紧绷,尚且还不知结果。此时已是强弩之末,这样心焦又担惊受怕的时刻,路遇碰瓷的,她有一瞬间想打马就这样踩过去。
那婆子声音极大,不过片刻,就吸引了无数目光,连沿街两侧的店铺里也纷纷有人探头来看。
“恩?怎么回事?”临街一间茶楼的二楼忽然有人出声:“吴甘你去看看”。
出声的那人正在喝茶,穿了一身靛蓝交领长袍,领口袖口俱都绣着银丝祥云纹滚边,腰间束着同色腰封,上挂着玲珑佩,瞧来形状古朴,玉质极好。一头黑发高高束起用镶碧鎏金冠固定着,面上神情淡漠,却更显气度逼人。
同屋还有另外一位同坐了喝茶,年纪更大一些,一副文人的打扮,两撇小胡须,随着喝茶正一翘一翘的抖动。门口则有便装的侍卫,其中一位名唤吴甘者闻声便应了,然后下楼去瞧。
不过片刻,吴甘便回来了,神色有些奇异。那人瞧了他一眼,有些莫名,问道:“何事?”
吴甘低头在那人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那人也略怔了怔,便从桌前起身往窗口走过去望。
楼下,三人策马而立,正被人群围观。为首的是一位小公子,瞧着年岁甚小,身量也不高,约莫十三四的样子。面貌长得十分清秀,唇红齿白,身材纤细,正是雌雄莫辩的年纪。他穿着一身月白圆领袍子,看着质地不错样式却普通,像是哪个大户人家走出来的。
此时被人围观,马上少年容色远瞧着似乎极冷,身下的马儿也颇为不耐的打着鼻响,刨了刨蹄子。那少年抿着唇,忽然用力一提马缰,扬鞭策马,直接冲着那卧地不起的人就冲过去。
“妈呀!”,这一变故把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人群瞬间爆发出尖叫声,推攘着躲避着纷纷往别处跑去。
楼上看着的人也惊呆了,只见那地上先抱着人直叫“相公”的婆子也哎哟叫唤了一声,翻身就往一边连滚带爬的避开。地上原本正抱着腿嗷嗷叫唤的人也声音戛然而止,“妈呀!”,他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弹跳而起,连蹦带跳的就躲了开去。
马儿扬蹄直立起身,发出一声嘶鸣,少年在马上紧紧又勒住了缰绳,将马儿就正正就停在那原本碰瓷的人面前,马儿喷出的鼻息打在那人脸上,将他逼得靠墙紧紧站立着,双手都放在脑袋上,闭着眼睛喊道:“别踩我,别踩我,我不讹你了,不讹你了。”
围观的人群顿时哄然,“骗子!骗子!想讹上人家骗钱吶!”恶狠狠的人们纷纷要上去拖住那碰瓷之人,还有正要偷偷溜走的婆子也被愤怒的围观群众抓住了。
马上的少年夹着马放松了缰绳,让马儿后退了两步,身形却在马上晃了一晃,突然朝下歪去。
“公子!”燕微一声惊呼,燕戎已飞身而起要去接住她,却被另一人抢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