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杨大人这个人古板刻薄又刚愎自用,很不讨喜。疏浚黄河之事,我和宋老爷子都觉得不是最好的时机,偏偏他一意孤行,当时宋老爷子就气得和我说,他这是只要政绩不管民间疾苦。我也很赞同。所以才会借故在京城滞留不去的。他出事后,我就派人查了河道那边的帐目……”他话气微顿,“发现河道的账目漏洞百出……有好多地方都经不起查证……我当时就怀疑他贪墨。我去杨家,也是想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然后和宋阁老把话挑明了,试试这件事和宋阁老有没有关系,他知道不知道河道这边的账有问题……”
可到杨家一看,却是那样一幅景象。
周少瑾当然是相信程池的。
程池看账是很厉害的。
要不然为何别人说他要是入阁,是做计相的料子。
她道:“会不会是他把那些银子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你不是说他的账目有问题吗?就算一时看不出来。等到新任河道总督接手的时候不也要露馅吗?到时候别人肯定会怀疑他。我要是他,说不定就把银子藏了起来,然后作出一副很贫困的样子……”
“不是!少瑾!”程池吁了口气,“我当时也是像你这么想的,就更不想和杨家的人打交道了,准备把帐目的事交给宋阁老。让宋阁老处置。谁知道宋阁老看了账目,比我还惊讶。问了我很多的事,到了掌灯时分,没有留我用晚膳就送了我出来。
“我觉得这其中有蹊跷。就派了人盯着宋家,准备自己先回来了再说。
“结果我走到半路上,怀山就跑来告诉我,说宋阁老去了曲阁老家……”
周少瑾突然“哎呀”一声。腾地站了起来,打断了程池的话。
“怎么了?”程池想到她是重生的,心里怦怦地跳了两下,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事了?”
周少瑾连连点头。道:“你不说我压根就没有想到。曲阁老是至德二十三岁被人弹劾入的诏狱,那是我嫁到林家的第三年,沐大小姐已经进了门,给林世晟生了长子。林世晟抱了那孩子来给我看,说起朝中的事。提到曲阁老……说是曲阁老插手边关之事,接受宣同总兵贿赂……有很多罪名……好像一项,就是刻扣河工银子,因为插手边关、贿赂是主罪。那河工的事倒没有多少人注意,我之所以记得,还是因为那年田庄要修水渠……”
程池听着心里有点堵。
少瑾对前世的记忆全都带着林家的影子。
可见她的日子过得有多孤单苍白了。
今生无论如何也要把她脑子里的这些记忆洗掉才是。
程池沉吟道“宋阁老却去找了曲阁老……”
也就是说,宋阁老有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程池皱紧了眉头。
周少瑾忙道:“当时我也没太注意,你要不还是再查一查吧?”
如果真的和河道总督府有关系,肯定能查得出来的。
不然当年曲阁老怎么会有这样的罪名?
程池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周少瑾服侍他洗了脚,更衣上床,他的神色还有些狐疑。
她也不打扰他,熄了两根灯芯,帮他掖了被子,静静看着他,陪着他发呆,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睡来的时候程池已不在床上,她被裹在被子里,睡得正香。
周少瑾不由抿了嘴笑,问春晚:“四爷呢?”
春晚一面帮她挽了帐子,一面道:“四爷寅时就起了,一直呆在书房里没有出来。”
这件事很棘手吗?
周少瑾忙从被子里爬了出来,梳洗一番后去了书房。
书房里烧着地龙,程池穿了件青色细布夹袍在那里练大字。
他神态平和,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可周少瑾却觉得他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同了似的,站在门口望着他,一时间忘记了和他打招呼。
程池却抬起了头,笑道:“怎么这早就起来了?这天才刚亮呢!”
周少瑾忙道:“等会还要送老夫人去杏林胡同呢……”
程池愣了一下,笑道:“我倒把这件事给忘了!”
他怎么会把这件事给忘了的呢?
周少瑾不由上前抱住了他的胳膊,有些撒娇地在他的胳膊上蹭了蹭。
程池看着她的目光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揉了揉周少瑾的头发,道:“我生平第一次觉得,我也许还可以做些别的!”
是要和宋阁老、曲阁老撕破脸吗?
不是为了自己的前程,把自己的荣华富贵放到一旁,去为那些被人奴役的河工、受苦的百姓做些什么吗?
周少瑾道:“四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只要你别丢下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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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在晚上的十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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