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泾穿着件宝蓝祥云团花直裰,程许穿的是墨绿色忍冬暗纹杭绸直裰,袁氏大红色遍地金通袖袄,闵葭则穿着玫瑰色宝瓶暗纹的褙子,程泾威严,程许温文,气色都很好,袁氏倦意浓浓,闵葭低沉寡言,都像蒙尘的珠宝,显得黯淡无色。
这样的情景不仅周少瑾、程笙注意到了,就是郭老夫人也注意到了。
老人家大吃一惊,等他们行了礼直起身来语气有些急切地问着程泾:“你媳妇和儿媳妇这是怎么了?”
程泾苦笑,道:“汶从弟六天前把诺哥儿的媳妇送回了金陵,前天则差人送了帖子过来,说是程诺要娶那康六娘进门,日子就在了今天……”
他说着,袁氏从衣袖里拿了几张喜帖出来,道:“说这是给您和四叔、二叔、筝儿他们的。”
郭老夫人面无表情地闭了闭眼睛,半晌才道:“四郎和彭姑爷在花厅那边喝茶,大郎和嘉善也过去陪陪客吧!”
程许就看了程泾一眼。
程泾却目不斜视,恭敬地应“是”,退了下去。
程许急步跟上。
郭老夫人亲切地对闵葭道:“你也有些日子没过来了,我让你小婶婶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杏仁露,下去和阿笙吃点心去吧!”
明着就要把男人和小辈们都支出去。
闵葭恭声应诺,和程笙退了下去。
周少瑾隐隐有些不安,见闵葭和程笙退了下去之后,忙道:“娘,我去看看水榭那边准备的怎样了?”
郭老夫人点头。
周少瑾急急地往外走。
可人还没有走出落花罩,就听见身后传来“啪”地一声,郭老夫人厉声道:“你是不是娶了媳妇就老糊涂了!吴氏是死了还是被休了?娶媳妇。程汶不知道礼义廉耻,你也跟着不知道了吗?这种帖子,你看着就应该把送帖子的人给我撵出门去才是,你居然还接着了。接着了不说,还拿到了朝阳门来!你是不是嫌家里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要挑着事儿让大家非议啊!还不给我把这帖子拿去烧了!”
袁氏被骂得狗血淋头。
她没有想到郭老夫人的反应这样激烈。慌慌张张地拿了帖子就要去烧。
沉香等人怎么敢让她动手,忙接了过去。
袁氏喃喃地道了谢,低头给郭老夫人赔着不是:“娘,这件事是我糊涂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自作主张了,以后有什么事都先问过您老人家”
“你有事问我做什么?”郭老夫人冷笑,“你嫁进我们家也有三十几年了,也是娶了媳妇快要做祖母的人了。可你看看你干的这些事?我就是想给你体面你也得让我有个说法吧?这些小事你到现在还要我提点你,你让我怎么办?”
袁氏忍不住小声辩道:“吴家不同意吴氏大归,吴氏没有儿子,又被送回了金陵和汶大太太做伴,以后哪里还有出头之日。可那康六娘不一样。据说她十四岁就接手了家里的生意,她的叔叔之所以护着她是因为她太厉害,大家撕破了脸她叔叔只有吃亏的份……”
“所以你怕那康六娘生了儿子得了势?所以你就像个不明事理的无知妇孺般地捧高踩低?”郭老夫人怒目道,“你是堂堂阁老的夫人。三品的诰命,原来还怕得罪个商贾妇人!你要是这么想。你不如让大郎致仕跟着那康家去做生意去——阁老做商贾,那肯定是一本万利的事了。”
袁氏臊得脸色通红,忙道:“娘,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亲戚间越强越是助力……”
“呸!”郭老夫人鄙视袁氏道。“那也要看是什么样助力?那曲源还是高耀的岳父呢!像康家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他们能助你些什么?你要是还这样分不清楚是非,分不清楚轻重,我看这家你也别当了,免得给大郎惹出祸来。趁早让嘉善媳妇来主持中馈!”
“娘!”袁氏脸色煞白。
如果闵葭这个时候有了孩子,她交出管家的权力还可以说是做了祖母,要含饴弄孙,如今闵葭一点影子也没有,正是休养身体想办法怀孩子的时候,她把管家的权力交给闵葭算是怎么一回事?
不说别人,只怕闵家的人就会指着她的脊背说她虐待媳妇,闵葭进门一直没有孩子是因为她这个做婆婆从中做梗!
郭老夫人也懒得说她了,正要让她退下去,有小丫鬟隔着帘子来禀,说邱氏带着阿宝和阿仁过来了。
“快请他们进来。”郭老夫人笑着吩咐小丫鬟,却对袁氏敛了笑容道,“你弟媳和侄孙要过来了,你去迎一迎吧!”
袁氏松了口气,忙转身去撩了帘子。
周少瑾、程笙和闵葭都没有走远,正和邱氏见礼,见袁氏笑着迎了出来,如释重负,簇拥袁氏和邱氏进了屋。
可这件事并没有完。
等用了午膳,郭老夫人回房午休,叫了程泾陪她。
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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