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抖开了往末璃身上披。
末璃揉了揉鼻子,没有说话。
对于摄政王的这种“慈父”心态,她又是也挺无语的。然而对方并不是个听劝的人,多说无益。有时候也会想,倘若她真的不走,这个男人的对她的好又能好多久呢?
等她一年又一年,从娇滴滴变成了黄脸婆,他是否还会如同此刻这般,为她点灯,为她摘花,为她披衣。时时刻刻拿她当个小宝贝似得照顾周到,殷切备至?
不敢想!想了,就会怕,还会恋,左右为难。
帮她系好披风的绶带,展万钧伸手抚了抚她披散的头发,缎子似的发丝自指尖划过,凉凉的。他忽而心血来潮,弯腰帮她绾发。
修长的手指在发丝间穿梭,指腹摩挲过头皮,引起丝丝颤动。她觉得痒,缩了缩脖子,结果扯到了头发,嘶嘶轻叫。
“别动!”
末璃撅嘴。
她头发不长,平时也不绾发,只梳一个髻,能戴冠就好。然而摄政王巧手的很,三下两下就帮她绾好,手头没有簪子,就抽了自己头顶上的金簪,别住。
“好了?”
“好了!”
她伸手摸了摸,没想到他还有这手。想必以前在家是经常练手的吧,不知怎的,心里有点酸溜溜的。
“回屋去吧,外面凉!”展万钧伸手把她拽起。
伸手掩面,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她点点头。
仰头看到他光秃秃的发髻,忽而狭促心起,扭头弯腰摘下一枝十八学士,把也只掐掉,捏在手里。
“爱卿别动!”
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她踮着脚,把手里得花簪到他发髻上。
“名花赠名仕,爱卿果然貌美如花!”
嘻嘻一笑,打趣道。
若是换一个人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摄政王肯定拿刀砍了他的狗头。
然而眼前这个狭促小鬼,他却是万万砍不下手。
轻轻一咬唇,展万钧双眼一眯,嘴角一抿,伸手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搂在怀里,低头在她脸上咬了一口。
“哎呀!饶命!”她吓得脖子一缩。
“饶你才怪!自找苦吃!”摄政王磨着后槽牙,大步流星就回屋。
末璃此时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只好懊恼的哀嚎一声,一头撞到他怀里。
完了完了,今晚是没的睡了!
屋顶上窥视的萧继远看了这一场风月戏文,已经目瞪口呆。
展万钧的风流不足为怪,是男人都爱美女,情之所至。然而宠美人到这等无法无天的地步,却叫这位大齐来的萧氏贵族瞠目结舌了。
亲自摘花还能算情趣,亲手执灯还能算体贴,绾发别簪也算闺房之乐。可竟然拿着明黄色的披风往那美人身上裹,就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明黄色是专属于皇帝的颜色,展万钧却拿来给宠姬用,这算什么意思?讽刺小皇帝连他的宠姬都不如?
不对啊!若是想要显示自己权倾天下,他完全可以给自己黄袍加身,何至于要把龙袍往一个小女人身上披。用这种方法羞辱小皇帝的话,不等同于连他自己也羞辱了。毕竟他自己也只穿紫袍而已。
想到这一点,萧继远忽而浑身一震,被自己脑子突然冒出的一个念头吓到了。
难道说,那个娇小的孩子,就是鎏玥的皇帝?
这……这怎么可能?鎏玥的皇帝竟然是个女的?
不可能!鎏玥的皇帝当然只能是男的。
那个孩子头发那么短,行为举止也很放肆随意,看起来确实不像是个女孩子该有的做派。
只因对方长得美貌绝伦,他就先入为主的认定是个女孩子,其实未必正确。
鎏玥人的长相很奇怪!尤其是一些长得漂亮的小孩子,堪称雌雄莫辩!估计展万钧小时候长得也一定像个女孩子,要不然也不会被鎏玥的皇帝戏称“色如春花”。
所以,那小孩其实是个男孩!
可是男孩也很恐怖啊!
展万钧看那孩子的眼神,怎么看都是男人对女人。那种宠溺娇惯,绝不是一个男人能对另一个男人做出的。
所以说,这位摄政王是把这个孩子当成女人看待的!
这也很恶心啊!好么!萧继远咽了咽口水,感觉自己今晚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外面都传摄政王欺压小皇帝,原来就是这么个欺压!好家伙,把皇帝当女人玩,也就这位百无禁忌的摄政王才干得出。
什么诗书传家,什么礼仪之邦,敢情也是一肚子龌龊无耻,荒唐可笑!
摄政王无法无天,无耻无礼也就罢了。偏偏这个小皇帝也是没羞没臊,没皮没脸!被人如此欺辱,他竟然还笑得出来!被抱在怀里,还真跟个女孩子似得娇羞带怯的往展万钧怀里躲。
要不要脸喂!
这若是真笑,那鎏玥历代皇帝都要被这不肖子孙从棺材里气活过来!
可若是虚以委蛇的假笑,又让人觉得这孩子心机深层,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总之,不管怎么想,他都觉得鎏玥的小皇帝是个怪物!
一个披着漂亮画皮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
越想越觉得恶心,他看不下去了,决定回去睡觉。
反正这是鎏玥人的家务事,他们爱咋就咋。他一个大齐人,替他们操什么心。
萧继远壁虎似得慢慢往后爬,离开这个屋顶。
等爬远了,他直起身纵身跳跃,避开巡逻的御林军,闪到一个背风阴暗处,探头眺望了一下。
这皇宫里的屋子层层叠叠,在昏暗的夜色里看起来都差不多。方才他把耶律皇女扔在哪个院子里了?
好像不记得了!这可怎么办?他不免有些后悔。
皱了皱眉头,照着记忆往回跑,还挺幸运,耶律淑哥竟然醒过来,自己从花丛里爬出来,摇摇晃晃的在一个院子里瞎转。
他一个纵身跳到院子里,伸手一拍。
“吓!谁?”皇女被他吓了一跳,蹿起老高。
“是我,回去了!”
“啊?回去了?我这是在哪儿?我怎么下来的?你去了哪儿?”她是一脑袋糨糊,糊里糊涂。
萧继远懒得跟她解释,一把拉住她的手,一个纵身跳山屋顶。
而被他拉住手,耶律淑哥满肚子的疑问都飞出九霄云外,只剩下一颗心小鹿乱撞。
天哪,姓萧的终于意识到她的好了?
并没有!萧继远拉着她一路跑回朝阳宫,落地伸手一推。
“回去睡觉!”
“你……我……”
“快!有人来了!”说完,他自己推开窗,跳进去,啪的就关上。
从天上到地上,耶律淑哥气得跺脚,可眼看着有人提着灯笼过来,又连忙闪身离开,回自己屋子里去。
萧继远在屋里轻手轻脚把夜行衣脱了,喝了一杯水,翻身躺下。
闭上眼,所见所闻就全在脑子里乱晃。晃着晃着,他忽然一个挺身坐起。
等一下,他记起来了!
那双眼!鎏玥小皇帝那双眼,笑起来就弯弯的,很好看的眼。
不正是入城之时,在大街上,二皇子出丑的时候,他仰头在楼上看到的那一双么!
好啊!果然是有人背后动手脚!还是个大人物呢!
搞这样的小动作,这小皇帝还真孩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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