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心必异。这个萧继远在边关,可杀过我鎏玥不少将士呢!他的话,能信?”
“此一时彼一时!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仇恨,只有永远的利益。此时关乎大齐国本,他萧继远投鼠忌器,除了跟我们合作,别无他法。”
“他还能帮着他的皇帝继续打我们呀。他是大齐第一名将,杀人立功,才是本分。”
“你这也太小看他了。萧继远绝不是一个只知道杀人的莽夫!他是个有抱负有野心的男人!而且懂得治国之道,能够体恤百姓。这场战争打得毫无意义,容易两败俱伤。连我都能看得出,何况他。这样的局面,他一定会想办法阻止的。”
“嗬,那家伙有你说的这么厉害?你太高估他了吧。蛮子,哪懂什么治国之道。”
“喂喂!好好说事,不要人身攻击啊!凭什么蛮子就不能懂治国之道?小看敌人就是对自己犯罪,懂不!”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起来。
贺老六看看小皇帝,又看看小将军。心想这两还真是孩子,说着说着就吵起来。然而,这两又都不是孩子,因为争吵的乃是军国大事。
一位是金口玉言的皇帝,一位是深入敌后的将军,而争论的又是关于国本的大事。
王爷,把国家的命运交给这样两个孩子,真的可以吗?
不可以也不行了吧,都走到这一步了!
深吸一口气,贺老六开口。
“小主子,这个萧继远到底可信不可信?”
“蛮子怎么能……”
末璃伸手一把捂住小将军的嘴,对着他脸色一正,用力一点头。
“我信他!不是信他的为人,而是信他的本事,信他的脑子,信他的野心。他是个聪明人,有抱负,有野心。大齐的皇帝老了,整个国家看似强大,其实摇摇欲坠,千钧一发。萧继远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这话说得微妙,话里有话!叫贺老六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老皇帝老了,小皇子还小。大齐的这点事,他也是有所耳闻。但陛下把这事点出来,就不由叫人多想。
难道,她认为萧继远也想做大齐的“摄政王”?
小皇帝说话还真是直接,一点都不避讳啊。
这算是好,还是不好呢?
反正这话他是不能接,也接不了。只好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行!既然小主子你决定了,那就这么办吧。老六我在这西京还是有点门路,想个法子混进将军府还是行的。小主子你就放心吧!只要进去了,总能想到法子接近那个萧继远!”
“真的!”末璃高兴的蹦起来。
“六叔你真是我的救命菩萨,万事灵!事成之后,回去我一定给你记头功!”
贺老六看着双眼发光的小皇帝,心想头功不头功到没什么,可千万别在王爷跟前叫他六叔就行。
以及,她的救命菩萨不是他,而是摄政王。
毕竟是王爷派他们过来的,这份心意,也是绝了。要不柳先生怎么说王爷是陛下的“亲爹”,对小皇帝那真是没话说,比亲爹还亲爹!
瞧着这个架势,他总感觉王爷这是要当“太上皇”的架势。
哎!真叫人愁得很呢!
*
贺老六果然好本事,第二天就找到门路把末璃和赖沧澜送到将军府里当差。
小皇帝长得漂亮,洗把脸换上干净衣服,一看就是个体面长相,就被上房挑去当差。小将军本来也挺体面,可惜如今整日跟马打交道,又被风吹日晒,成了个黑脸臭小子。脸黑还则罢了,这马屎臭可真没办法,无端熏着贵人可怎么办。上房不要他,就打发去马厩那儿,继续跟马一起过。
小将军气得头抢地,愤愤不平。
末璃心里也有点慌,没了小将军保驾护航,她一个人真能应付的过来?
可形势逼在眼前,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好在贺老六说她是个小哑巴,又是头一回出来干活,托了府里的熟人照看,还特地塞了厚礼。
有了这层保障,她心里安稳多了。
可惜因为是个“哑巴”,虽然轮到了上房当差,可也轮不上好活,只能打发在厨房里当下手。
好家伙,在将军府的厨房她可是开了眼!这马上就要办喜事了,请客吃饭是头一桩大事,厨房忙得那是起早贪黑,热火朝天。
宰羊杀牛,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个场面简直不得了!
她便是在现代都没见识过,何况如今。偏偏她是个打下手的小工,人人都能逮着她干活。这血水里去,血水里来,她累的喘气不说,新换上的衣服也沾满了血污,肮脏不堪。
这幅样子,还如何混到婚宴上去?她越想越愁!
可也许正应了“红红火火”的兆头,她在厨房这里还真就“偶遇”上了萧继远!
她当是偶遇,其实哪能。萧继远贵为将军,又是驸马,怎么可能来脏污不堪的厨房。还不是小将军帮忙,趁夜色蒙了面跳上屋顶,想方设法把人“勾引”过来的。
萧继远是刚从皇宫里回来,从昨天到今天,足足陪了耶律淑哥一天,算是在帝后以及乌兰夫人跟前当了一回孝顺女婿。
论理这也是应当的,可他和耶律淑哥真是话不投机,对坐无言。坐在她的屋里,对他来说就是坐牢。不,比坐牢还难受。
熬了一天一夜,他终于受不了,以回去查看婚宴为由,溜之大吉。
对婚宴他是一点想法也没有,回来就想洗个澡,睡一觉。等着他的,将是接连半个月的酷刑。从此以后耶律淑哥就真成了他的妻子,会和他相伴一生。
想想都觉得恐怖啊!
他真是心力憔悴的很!
哪知回来就遇上不太平,后花园里竟然出了一个小毛贼,专挑他一个人的时候偷东西,还毛手毛脚的弄出了动静。
他一个打挺从床上跳起,翻出窗户就追上去。
本来是想叫人的,但和那小毛贼打了一个照面,他认出来。
那双眼睛!是鎏玥那个妖怪皇帝身边的侍卫!
跟着那小毛贼一路到了厨房,热气腾腾,骚气哄哄,血水污水满地横流之中,他一眼就瞧见了那只小妖怪。
矮矮的,穿着臃肿的棉衣,好似一个油桶一般。尖下巴,白脸蛋,黑漆漆的大眼睛,红艳艳的小嘴唇。两片柳叶眉皱着,小鼻子也皱着,嘴唇撅着。两只胳膊抱着一个刮了毛烫过的羊头,吭哧吭哧的扔到木盆里。
才扔了羊头,立刻又有人吆喝,把两条血淋淋的羊腿塞她怀里。
她双手抱着,血水还滴滴答答顺着手指头往下淌。
模样,真是别提多惨!
他的心,一下就疼了。心疼!
这本该是穿绫罗带金冠的孩子,细白的小手也只拿过玉盏金杯,哪里是干活的料!又有谁能舍得让她做这样的活计?
可眼前这一幕,又不是梦!她真的在他的将军府里干活,还是又脏又累的活。
这是怎么回事?
对了!她是混进来找他的!一定是这样!否则那“小毛贼”又怎么会故意露马脚,引他到这儿来呢。
她是为了他,才受这样的苦!
想到这里,他的心莫名就欢喜了!然而心疼也越发厉害!
不能让她干活!她哪里会干活,干坏了,怎么办!
别别扭扭的,他咳嗽一声,伸手一指。
“那个小孩,对,抱羊腿的那个,就是你!把羊腿放下,过来!”
听到吆喝,末璃抬头一瞧,看到是萧继远叫自己,立刻欢天喜地,撒手就把羊腿扔地上,拔腿就往他那儿跑。
好好的羊腿扔地上,管杀羊的屠夫立刻叫骂起来。惹得萧继远瞪眼,吓得屠夫立刻闭嘴,再不敢呱噪。
她一溜烟跑到他跟前,欢喜的呲牙咧嘴,伸手想拍他一记,举起手看到一手的血污,悻悻然又放下手。
萧继远心里也悻悻然的。不过看到她欢天喜地的样子,他心情也是大好。然而仍旧端着大将军的架子,不敢在脸上表露丝毫。
板着脸沉沉看她一眼,头一撇,示意她跟着,自己扭头就走。
*
末璃跟着他回到后院,一身血污的站在屋子里,举着双手好奇的东张西望。
她以为萧继远会住帐篷,而且屋子一定很简单很简陋。哪只全然不是这样,他住的屋子和鎏玥差不多,砖墙砖瓦,木头门窗。屋子里家具还不少,桌子凳子,书架木床。甚至还有一张琴桌,但上面摆着的不是琴,而是一种她不知道的乐器。
如此看来,萧大人敢情不是武夫,还是琴棋书画的文士。
真是没想到呢!
萧继远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把小皇帝带回了住所,还让她进了自己的寝室。
他这地方,便是相熟的朋友都不曾来过。原本以为第一个会来的是耶律淑哥,如此想来,她来也好。宁愿是脏污不堪的她第一个来,也好过耶律淑哥。
他想自己对耶律淑哥的厌恶,也是超乎想象。
但同样的,对这鎏玥小妖怪的容忍度,也是超乎想象的。
不过这小家伙真是太脏了,还臭!不能忍!
叫下人打了一盆水,又翻出几件他的干净衣服,摆在屏风后面。
“把衣服换了。你都臭了!”
啊?还要换衣服?不过她还真是臭了呢!全是羊骚气!但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房里换衣服……末璃咽了咽口水。
“快去啊!娘们似的,磨磨蹭蹭!”他没好气的呵斥。
什么嘛!看不起娘们?也是一头大沙猪!算了,反正她现在不是女人,不管了!
一溜烟跑到屏风后面,她轻手轻脚的把外面的脏衣服都脱了,里面的小袄夹裤都留着。用清水洗了手,洗了脸,洗出一盆血水。热气弥漫,顿时整间屋子都一股羊骚味。
萧继远皱了皱鼻子,被熏了出去。
末璃心中大喜,连忙把衣服裤子都换上。
好大好长!能塞进两个她,不得不把衣襟裹起来再用腰带抓紧,才勉强能穿。袖子长的能唱戏,裤子卷了四五卷才露出脚背。
靴子也沾了血,她就没穿,踩着他的鞋子当拖鞋,端着水盆出来,把水倒了。
看到她这幅样子出来,萧继远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干净是干净了,可她瞧着是越发不像话。这什么穿法,什么样子,不伦不类。
可也知道,这不怪她,是他的错。她那么小,穿他的衣服当然是奇形怪状。
等下还是叫人那一身小孩穿的衣服过来吧!真是麻烦!
把窗户打开透气通风,结果她当场就打了喷嚏,冷了。
他这才想起这鎏玥的美人都是极难养的,冻不得热不起。连忙叫人拿了炭盆过来,烧上炭给她取暖。
哪知,被炭火一激,她又咳嗽了。赶紧又叫人泡了茶送过来,给她润喉。
小妖怪喝了一碗茶,结果肚子叫起来,饿了!
得,衣服炭火茶叶他都管了,还舍不得一顿饭?再让人送热菜热饭过来吧!结果饭菜来了,她又嫌饼太硬,咬得她腮帮子疼。羊肉太大块,啃不动,而且还是白煮,一点味道没有还骚气的很。咸菜又老,还咸了。怎么没有新鲜蔬菜?难道大齐人不吃菜?
都叫咸菜了,还能不咸?这咸菜不是让她干吃的呀,只拿来当蘸酱的。所以羊肉才没味道。她懂不懂!这个难搞的哟,气得他直翻白眼,心火乱窜。夜里不睡觉,尽顾着伺候她了。
末璃自然是一点也不懂!
这一顿饭,宾主都不欢。
羊肉太骚,末璃吃了一顿咸菜就饼,混饱肚子了事。把盘子一退,嘴巴一抹,她顺了顺气,看着萧继远的脸,正色道。
“萧大人,时候也不早了,咋们还是抓紧时间谈正事吧!”
听到这句话萧继远一挑眉。
“你说。”
“上回你说过愿意帮我牵线搭桥,和你们的萧皇后面谈。所以,我来了!我想趁着你和耶律淑哥的婚宴,和萧皇后见个面。”
“好!我来安排!”萧继远也不含糊,点头一口答应。
没想到对方这么爽快,倒叫她刮目相看。果然做大事的男人就是不拘小节!
“那就多谢了!”她咧嘴一笑,对他抱了抱拳。
萧继远看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些破绽。然而对方除了笑就是笑,倒是一个真真切切的笑。
皱了皱眉,他沉沉道。
“我帮你的忙,你是不是也该有所回报?”
诶?上回他可没说要报酬呀!
“你,想要什么?”先问了再说,看情况答应。
“我就想知道,那天我营帐里的火,是你叫人放的吗?”
“不是!”这个好回答。
“不是你,那是谁?”
这个……末璃愣一下。对方定定看着她,她连眼珠子也不敢转,咽了咽口水,干巴巴开口。
“是祁进,他放的!”
就决定是你了,长生子,背锅吧!
萧继远冷笑一声。
“果然是他!”
对,就是他!长生子就是专业背锅侠!末璃连连点头。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拿着陛下的狼王令,难道不是我大齐的人?”
“当然不是!他哪边都不是!他放火烧你的营地是为了救穆沙,一个合邕的皇子,就在押运粮食的马队里。祁进和穆沙是老熟人了,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落你手里,当然要出手相救。”
哎呀,越说越像这么回事,连她自己都要相信了呢。
“你为何不拦着他?”他又质问。
“我哪敢!都跟你说了,他是神仙!我一个傀儡皇帝,哪敢跟神仙叫板。看吧,见识到他的厉害了吧。他很难对付的!”
“既然他这么厉害,你又是如何从他手里逃出?”
“他有他的神通广大,我也有我的忠实小伙伴呀。何况那天他只顾着对付你,疏于防范,才叫我得了手。也是菩萨保佑!”说着,她双手合十拜了拜。
哦!合着菩萨保佑她,就让祁进放火烧他的营帐。他怎么就这么倒霉!然而大齐人信佛,他也不能跟菩萨计较,只好生闷气。
夜深了,厨房忙活的人也都歇了。明天就是大婚之日,有的他忙。萧继远想了想,与其跟这小妖怪生闷气,还是早点歇息吧。
“睡觉吧!”
“啊,睡觉?我?睡哪儿?”末璃大惊失色。
“当然是这儿。”
“不不不不,我回去睡就行。”开玩笑了,睡这儿,她可不敢!
萧继远一皱眉。
“不睡这儿你睡哪儿?你睡哪儿我都不放心!安省给我待在这屋子里!就你这样,出去就能叫人逮起来!”
啊?原来他是担心她的安危啊。可是……
“这里没有床啊!”
“那不是床?”他伸手一指。
那是床,可只有这一张啊。给谁睡?
“你睡里边,我睡外边,凑合一夜。”
啊?不要!莫名其妙她就要和他同床共枕,哪儿说理去!
“不不不不!我不要!”
“少废话,上去睡觉!”他真生气了。
烦不烦啊!睡个觉凑合一夜还这么多事!鎏玥人就是麻烦!
“我,我出去放茅!”不行,说不通,还是溜之大吉吧。
“屋里有夜壶!”
不要!她又不能用!
“我上大号!”
“我叫人把恭桶给你拎过来!”
喂,服务不要这么周到!萧大人你太好客了,我吃不消啊!末璃欲哭无泪。
“我,我出去和小伙伴说一声好不好!不然他们会挂念!”她哀求,大眼睛可怜巴巴看着他。
萧继远头疼,伸手扶额。
“快去快回!要是不回来,我就把将军府搜个底朝天把你找出来。”
“是是是,我不跑,不跑!”末璃点头如捣蒜,一边点头一边溜之大吉。
她是真的得去放个茅才行!不然和他睡在一屋,想起来上厕所都不能!以及,小赖子,救命啊!
她的清白,要不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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