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07章 谁也不知道你的脸

然。

    “‘柴田老师信手拈来各种各样的知识的时候，会让人觉得怦然心动，魅力超凡，但是如果要选最可爱的瞬间的话，一定是他不开口讲话的时候。’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偶尔听到这句话，我可是非常受伤的。”

    浅见雅人忍俊不禁，“的确，幸盛在谈话的时候会让普通人觉得很有压力，并且难以亲近。这样看来想要当好一个老师也是不容易的。”

    “但是教师不管从哪个时代而言，都是会让人尊重的职业。我喜欢属于教师的职责，这也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之一。”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那个有着古老传统的国家有过这样的说法，这就是幸盛的理由吗？”

    柴田幸盛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没想到浅见君竟然还对那么古老的文化感兴趣呢。”

    “因为某些原因，我不得不去对这方面的东西多去了解一下。”浅见雅人微笑着道。

    对人类社会了解地越多，他就越能模仿他们的行为情感。这是必要的功课。

    柴田幸盛拿着那瓶没有喝完的水笑了笑，没有多问。他可以看出来浅见雅人并不想多说这方面的事情，自然不会不识趣地追问下去。

    “……”

    浅见雅人看着对方就那么拿起水瓶凑到了嘴边。青年脖颈仰起的弧度就好像天鹅一般优雅，伴随着吞咽的动作喉结微微滚动着，这样的姿势和上次在咖啡厅看见的品尝红茶的优雅完全不同，但是不知道怎么，浅见雅人却完全移不开眼。

    左心口处被称为人类的心脏的地方砰砰的震动着。

    “那个古老的国度还有一句话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浅见君喝了我半瓶水，打算怎么回报我呢？”柴田幸盛放下了瓶子，眼角眉梢都萦绕着纯白的笑意。

    “——以身相许？”浅见雅人脱口而出。

    柴田幸盛愣住。

    浅见雅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热度慢慢地爬满耳后，有些不知所措的青年低声说了一句抱歉，然后很快地不见了踪影。

    “呵呵……浅见雅人吗。”还待在原地的银发青年低声笑了起来，声音如同珠玉落盘般动听，“这个男人总是会做一些让我预想不到的事情。这一点真是有趣。”

    “这就是你说的见过的厚生省公安局的‘特别派遣监视官’吗？”一个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他面目和善，左脸颊之上有一颗小小的泪痣，这一点平白让他的容貌变得妖媚了很多——这是一副很容易会让人产生好感的容貌。

    这是今年刚上任的社会课老师，藤间幸三郎。

    他的手里拿着一只现在很少会见到的金属制的圆珠笔，就算是在室外，他也在不断地摆弄着，圆珠笔就好像被他赋予了生命一般，在他的手指间跳着舞。

    “是的。”

    “槙岛你对他很感兴趣？”藤间幸三郎问道。

    他叫出的称呼“槙岛”，才是对面这个青年的真实姓名，化名为柴田幸盛的美术课老师其实叫做“槙岛圣护”，这一点很少有人知道。

    “要说感兴趣的话，其实并不到那个地步。只是稍微觉得有趣而已。”

    槙岛圣护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他伸手摸了摸嘴唇，意味不明地说道。

    “我呢，对无个性之人没有兴趣，浅见雅人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但是，从他的身上我看不到‘个性’——虽然有着非常出色的洞察力和观察能力，他就好像一个机器人一样，就连微笑的表情都那么不差毫厘，感觉不出真实的情感。‘笑是人性化的存在’，高桥英夫在《关于神之笑》里面这样说过，从这里来看，浅见雅人就好像是通过这样的举动伪装自己来接近人类的妖怪或者怪物。——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觉得乏味，并且充满了可能性的东西了。”

    “可能性？”

    “没错，可能性。”槙岛圣护点了点头，长长的睫毛很好地掩藏住他眼底的算计，“我说过，我想看到人类灵魂的光辉，将毫无个性之人的灵魂的真实展现出来，这是一个有着无法预料的‘可能性’的事情。”

    “原来如此。希望那个人可以让槙岛君玩得尽兴。”藤间幸三郎转动圆珠笔的动作停了下来，低垂的视线里是满是疯狂。

    “我也如此期待着。”槙岛圣护微笑，他似乎并没有发现藤间幸三郎的异样，“话说回来，听说你正准备制作第二个作品？”

    “没错，那也一定是一场硕大的盛宴。”

    “藤间的作品很容易会让人联想到某种仪式，就好像古时候的献祭一样，但是，你的行为却并不只是如此，更执着于对社会现实的反讽。”槙岛圣护用着赞赏的语气评价道，继而有些遗憾地说道，“只不过，可惜的是，大概，现在的社会上已经很少有人会看懂这种黑色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