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中。
……
围攻我们的“僵尸”都是活人,是被亡灵面膜操控了。为了不引起骚乱,我电话找来了张俊,让他帮忙把这些人都分散开来。张俊挨个看过这些人,说他们并没有生命危险,最多不过是精神疲倦一些。张俊通过符咒,让这些人“自行”回家。但我更希望,这些人能像电影里演的一样,记忆消失。张俊表示,他做不到。
徐耀被带去了我家,也无大碍,只是尚未清醒。
我们一屋子人都静默着,云毁听了我的讲述之后,更觉徐耀这个人不一般。张俊则是推推眼镜,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今晚看到的事,只能说,任凭我脑洞再大也想像不出来。徐耀竟然变异了……他难道就像电影里演的一样,能够化身兽人?!还是他根本就不是个人?我相信,我那时看到的徐耀更像……一只狗。
“你们说他不一般,是说他能变异么?”我最终出声问道。
能从人变成狗……
云毁打量着昏睡的徐耀:“依在下浅见,按你们所言,他更像是被狗妖附身了。”
“狗妖?!”我惊诧道。
云毁伸手在徐耀额头前略过,抬眸对张俊道:“但是,我并未感觉到任何妖气。张兄,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张俊一推眼镜:“是他身上带有仙家。”
我头一次听到这类说法,不禁问道:“什么叫身上带有仙家?”
“身上有仙家,就是这个人的身上有仙附体。”
徐耀身上竟有仙附体?我擦,他还是什么神仙转世吗?
接着张俊又道:“这类仙大致可以分为出马仙和保家仙。出马仙多是一些动物仙,像是狐狸、蛇、黄鼠狼等,他们借人身修炼行善积福。被选中的人也叫出马弟子。还有一些人家中会供奉保家仙,便是先天的仙缘。”
我看向徐耀:“那他身上的是什么仙?阿俊,你能把它召唤出来让我们瞧瞧吗?”
“我来试试。”
张俊拿出十字架,念了几句法咒,猛然将十字架插在了徐耀的眉心间,一缕白色的光便从那里飘飘忽忽出来。
那道光落在了地上,很快,就现出了轮廓——
“博美犬!”我惊呼道。
没错,地上此时出现的透明轮廓就是一只白色的博美犬!它身形极小,白白的,毛乎乎的,就像一团白色的毛毛球,让人看到都不忍不住想要摸一摸。
小狗抖了抖身子,似是还没弄清楚眼下的状况,侧着小脑袋瞧着我们。当它看到夜泽时,身子又蜷曲到一起,不断地往后退,最后似是“呜咽”似的一叫,又朝徐耀身边跑去。它想爬上沙发,奈何腿儿短,只能趴在沙发的边沿害怕地哼哼唧唧。
看来,夜泽真是把它吓坏了。
“竟是如此之小的一个畜生。”云毁抱起它,小狗豆子大的黑眼珠与他相望,踢腾着小小的身子,甚是惶恐。我忍不住也凑过去看:“哇,好可爱哟。这就是徐耀身上带的仙家?它是仙?”但分明就是一只狗鬼啊。
小家伙还在不停地颤抖,云毁心生怜悯,对张俊道:“张兄,还是让它回去吧。”
张俊一拔十字架,小狗便立刻化成一道光芒再次进入了徐耀的眉心。
对于徐耀身上的“仙家”,我还有很多疑问,但张俊也对它所知不多。
我给徐耀盖了一个毯子,也不知他是否知道自己身上有仙家的事,还是一条狗。不过我现在明白为何徐耀遭受亡灵面膜攻击后全然无事,都是因为有那条小狗在保护他吧?也不知道他上辈子积了什么阴德,竟还有保护神。而现在,有一件事情是明了的了——这两夜所发生的恐怖事情都是针对徐耀的。且,与宋文美景脱不了关系。
“你在担心他?”身旁响起夜泽的声音,他也正望着徐耀若有所思。
我摇摇头:“他身上有仙家保护,想来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我现在只想快点儿找到宋文美景,她如今一定又被亡灵面膜控制了。我不知道她还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夜泽握住了我的手:“这是他惹下的风流债,究其根本,根源在他。”
……
红,一片红。
触目所及,都是红。
我的身上,也是红。
我端坐在房间里,寂静无声。红色的蜡烛摆在大红的喜字下,发出明亮的光。
盖头遮住了我的头,我低眉望着身上所穿的大红嫁衣。心中涌出紧张、羞涩和幸福。
我嫁人了。
此时,我正等着自己的夫君过来掀开我的盖头。
一直等到蜡烛燃烧了半截儿,他依然没有来。
依旧是寂静。忽听门外有人说,王爷去了阮侧妃那里,不会再来了。
我的手倏然落在身旁,种种的幸福化成了死寂。
我推开了那扇掩上的门,与我跟他的喜房是一样的,一样的红蜡烛,一样的红喜字,一模一样的摆设。
重重叠叠的纱帐中,有两个身体在起起伏伏。风吹开纱帐的一角,他正压在一个女子的身上,与她缠绵相吻。红色的嫁衣交叠在一起,醒目而刺眼。
我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他和另一个女人洞房——
还是她,那个有着美人痣的绝色女子。
“王爷,她在看着我们呢,真讨厌啊。”女人娇柔地说。
他抬起脸来,还是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庞,还是我万分熟悉的样子。
他冷冷瞥我一眼,柔声问身下的女子:“你想让她怎样?”
女子露出绝美的笑容:“让她死吧。她想从我身边抢走你,就该死。”
他从她身上下来,抽出了他一直带在身旁的长剑,赤着脚慢慢走到了我面前。
我仰起脸,绝望地问他:你真要杀我吗?
他语气冰冷:她,已经回来了。你,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冰冷的剑刺进我的腹中……
我又从噩梦中惊醒,心砰砰地跳着。
一只手轻轻覆在我额角上,熟稔的声音响起:“又做噩梦了?”
我转头,猛然就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略过心尖的却是他用长剑刺进我身体的尖锐疼痛。
“她,已经回来了。你,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我猛然推开了夜泽,惊惧地望着他。
“娄姿!”夜泽轻皱眉,按住我的肩膀,将我压在了床上。
骤然之间,我清醒了过来,望着面前那张满是担忧的脸,我喑哑地开口:“夜泽?”
“你又做噩梦了吗?”夜泽眉头笼得更深。
我怔怔地望着他,想起梦中的场景,想起刚才自己竟一时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心中袭上几丝害怕与恐慌。
梦,是梦,夜泽他不会那样对我的。
“做了什么梦?”夜泽又温柔地开口,手指轻抚着我的脸庞。
我闭上眼宁静了一下心绪,睁开眼又看到他满眼的担心。这一刻,我又不敢面对他了,垂眉道:“我梦见有只怪兽一直在追我……”
“是狗么?”夜泽忽而开口。
我一怔,抬眼看他,又避开了他的目光,略微点头,但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儿。
此刻,我被他半压在身下,我推了推他:“你下去……”
“我不下去呢?”他低声道。
我心中一紧,他捏起我的下颌,让我正视他,他审视着我。片刻道:“我想和徐耀这个人谈谈。”
我跟着夜泽出去时,徐耀已经醒了过来,他坐在沙发上正按着头,似乎头疼。他看到“我”,刹那便放下手来,怔怔地望着附身在我身上的夜泽。
“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夜泽说完,朝门外走去,徐耀起身跟在他后面。
云毁出现在我身边:“他们要说什么?”
我摇头,但能猜出来一些。
云毁则又道:“夜泽昨晚又睡在你的房间了?”
我心头一跳,“又”是什么意思?
云毁打量着我的脸上的表情,幽幽道:“这两夜,他都是睡在你房间的。前夜是,昨夜也是。”
虽然大早上就看到夜泽躺在我床上确实有些奇怪,但我以为他是早晨才过来的。而且他之前一直睡在黑玫瑰里,即使我俩关系最亲密时,他也不曾像初次见面时那样逾矩。所以,我根本没想过他这两日竟是跟我睡在一张床上的。
“看来你是不知道的。”
待夜泽回来,我却没有看见徐耀。夜泽道:“不用看了,他已经走了。”
“你……跟他说了些什么?”我还是忍不住地问道。
“让他离你远一点儿。”夜泽好不掩饰地说。
我没有说话。夜泽是为我考虑,我无法责怪他去跟徐耀说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