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理他,张俊大概觉得自己在这儿也是讨人嫌,便拉开门离开。不过他走之前又告诉我一件现在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那就是YKK拉链片上的指纹是属于朱瑞博的。他有一件衣服上的拉链片掉了。如此,也就更加证明,当初潜藏在石峰房间里的确实是朱瑞博。
后来,我才想到一个问题,旅馆里没有打印机,刘梅又是怎么弄出来那张“死亡预告”的?刘梅说,这张纸是她在叶小倩的房间里找到的。而且不止一张,还有很多的类似的“死亡预告”。诚如张俊让前面的人去调查的结果,叶小倩收到的那封死亡预告单果然是她在复印店打的。如此,也可以证明叶小倩之前确实是想要“自导自演一出被杀的剧目”。
最后张俊拉开门离开。我这才道:“他是专门来给我解惑的吗?”我看向夜泽,“你还在怪他?”
夜泽眸色微暗:“他在这里碍眼了这么多久,还提他作甚?”
张俊被他的好基友真的嫌弃了。
对上他的黑眸,我就想亲他,凑近他唇边时,感到手臂略疼。所以,我就站了起来:“我先去洗澡了……”夜泽只是看着我不说话,我立刻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洗澡的时候,我看了看手臂上、大腿上的伤,摸摸还真是挺疼的。我又想起了那个无面女鬼,她要是知道曹远没死,会不会再去想办法害他?
洗完澡,我穿着长袖杉和牛仔裤出来了,没看见夜泽。回卧室后却发现他躺在了我床上。修长的身形如同一棵劲松一样,而那流光溢彩的黑袍让他更像个艺术品。我趴到了床上,发现他闭着眼睛,我悄悄伸手捏住他高挺的鼻子,又捏扁他的嘴:“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小鸭子。来来来,嘎嘎叫两声。”
夜泽睁开眸子,静静地望着我,让我心中一慌,我故意打趣道:“做什么这么痴情地望着人家啊?人家会被你看化的。”
忽然天旋地转,转瞬间,我和夜泽就换了一个姿势——他压在了我身上,又让我开始紧张。
“你怎么了?”我刚说完这句话,夜泽用力封住了我的唇,随后一场如火如荼的吻便拉开了序幕。
我被他弄得浑身燥热,紧紧抱住了他的身子,他轻咬了一下我的耳垂,让我身子微微战栗。在我即将被他揉成一摊水时,他抵住我额头,抱着我不再动。
“夜泽……”我伸手轻轻摸着他柔软的长发,听他低声道:“为什么你不怪我?”
“因为我喜欢你。”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不想看到你伤心难过的样子,更不想你因为我而伤心难过。你对我已经如此之好,我所做的尚不及你为我做的十分之一。
“夜泽,你很喜欢我吗?”我轻声问。
他轻点了下头。
我笑了:“这就够了。”
他睁开眸子望着我,我摸着他的脸:“和你在一起,我的记忆里只有快乐和幸福。我也希望你是这样。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就算那一天真的到来,不管你会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夜泽,你并没有做错什么过,你忘了阿阮不是你的错,我们彼此喜欢,也不是我们的错。没有人是错的。如果到时我们还是会分开,我也不会怨你。我只想你记得,我喜欢你,这份喜欢会一直为你保留。我们不能成为亲密的爱人,也可以成为永远相信彼此的知己。也没什么不好的。”
夜泽眸光闪动,他又紧紧抵住我的额头。我们一直保持这个姿势,谁也没说话。
我下楼去吃晚餐时,餐厅里可谓人迹聊聊。“三人帮”的解体也够让人唏嘘的——光头女被杀,刘梅被捉,只有一个万芳孤零零地坐着。她很是沉默地坐在那里,饭也比从前少了很多——至少桌子上摆的菜只有之前的十分之一。
而我们这边,原先和我们一起吃饭的叶小倩死了。只剩下我、肖朗和徐耀。外加一个临时加塞进来的——张俊。
因为张俊的出现,气氛稍有古怪。按他自己的托词来说,就是朱瑞博还没有找到,他很可能会回来杀人,警方还在外面继续搜索朱瑞博,而派他来旅馆里“坐阵”。我很想吐槽,他就一个人,就算朱瑞博真的回来杀人,他又能应付得了?大概又是靠着夜泽、云毁他们在这里。
见大家都不说话,肖朗开腔道:“今天张警官的推理真是精彩。要不是张警官这个查案高手在,我们大家险些都被凶手蒙蔽了。只可惜杀害叶小倩的凶手朱瑞博一直还没有消息,我真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了叶小倩。”
肖朗谈起叶小倩的死,依旧是一脸惋惜之色。
徐耀环视我们,我受不了他那种目光,就没好气地问:“你看我干什么?”
徐耀哂笑,偏对着我说:“之前来的是十人,如今这里只剩下我们无人。你猜,接下来死的人会是谁?”
“徐先生……”肖朗因张俊在这里,听到徐耀还说这些话,便有些不悦。
徐耀却自顾自地说:“自从我们十人来到这里,这里就接二连三地死人。张警官观察敏锐,我想他不可能没有所察觉。所以,没有什么当着张警官不可以说的。我们十人来到这里本就是各有所图,自相残杀的,胜者才有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比如金钱、身份、地位……还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石峰、叶小倩、光头女接连被杀,一人在逃,一人被缉捕。那么,我们剩下的这几个人最终结局又是怎样的呢?说实话,我很好奇,会有谁来杀我。我可是等得都不耐烦了。”
我真不想再听徐耀的论调了,便站起来:“我先回房了。”
“小姿,我们大家还是尽量在一起,不要落单,给凶徒机会。”肖朗道。
我看着徐耀,笑着道:“让我跟这种人在一起,我只怕我会死得更快。”
我转身朝外走去,经过门口时,正好看见被人扶着的、手臂打着石膏吊起的曹远进来。
我一愣,他这么快就出院了?
扶着曹远的人一瞧见我,就喊道:“曹远,就是她,就是她救的你!”
被他这么一喊,我就是遁地也会被人挖出来。
我稍感尴尬,但是走了过去:“你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你从台阶上摔下来那一下可不轻啊,没再仔细检查检查?”
曹远的同事说:“我们也这样劝他,他不听,死乞白赖地非要出院。”
曹远额头上还包扎着纱布,他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的。姐,原来是你救了我。他们跟我说是我朋友救了我,可他们连名字都不知道。姐,谢谢你救了我,你真是个好人。”
唐元凑了过来,看到曹远浑身是伤的模样:“你小子出去跟人打架了吗?怎么把自己弄残废了?还打起了石膏?手断了?”
唐元去戳曹远的伤手,曹远直咧嘴:“你别戳了,本来就断了,你还戳!”
“啊?真断了?”唐元惊讶道,“你真被人打了?”
“我们酒吧要搞活动,在新宇大厦那里发传单时,他去捡别人丢下的传单,一不小心就滚下了台阶。要不是人家姑娘见义勇为,他现在早就去见阎王了。”曹远的同事说。
唐元唏嘘道:“新宇大厦那儿?那儿的台阶多高啊!听说三个月前就有人从那儿的台阶上摔下来,人直接就死了。为了一张传单,你真是够拼命的!I服了YOU。你没摔断脖子,只摔断一只手,都算你走运了!”
“就说他福大命大,遇到这位小姐。”曹远的同事也跟着附和道,“曹远,这位小姐为了救你也受了伤,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的救命之恩。”
“姐,是你救了他?”唐元“哇哦”一声,“姐,你可真是个女侠!你怎么救的他啊?”
“就是救了啊……”我含混地说道,“小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还是快扶他回去吧。我看他还挺难受的样子。”
我的话已经说得够直白了,但曹远的同事就是个棒槌,不仅不走,反而接唐元的话道:“当时的场面真的是很惊险。唐元从台阶上摔下去时,我们都还在发传单,发现时,就看他像个球一样滚了下去,当时我们都吓呆了,谁也没反应过来。这位小姐当时站在台阶下面,唐元是直接朝她砸了过去,这位小姐你是不是学过武术啊?我看你是忽地一下就躲开了,还一把抓住了曹远的脚脖子。但曹远就像个球一样,根本没有刹车挡啊,所以她也被曹远带着一起滚下去。最危急的时候,她愣是抠住了台阶,两个人这才没继续往下掉……”
“哇哦!”唐元还在一旁一直“哇哦,哇哦”个不停。
“曹远他现在难受,你是不是应该把他扶回去?”我努力镇定自己,再次说道。
曹远的同事才觉得自己“废话太多”了:“曹远,你房间在哪儿?”然后就扶着曹远走了。
“姐,你真的是太厉害了!我简直要对你顶礼膜拜了!”唐元朝我竖起拇指道,我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小声道,“这是你云大哥所为,你要是不想夜泽找他麻烦,从现在起就闭上嘴。”
唐元惊愕地张着嘴,随后一捂住嘴巴道:“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大神说。我这就去跟曹远说,让他也不要再声张这件事。”
涉及云毁,唐元就比任何人都关心。
经过一楼走廊时,唐元和曹远的同事正扶着他进房间。曹远他究竟知不知道是女鬼把他从台阶上推下去的?我要不要告诉他?或者告诉张俊?
这时,手机响了,我拿出手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手机号,接通后:“您好,哪位?”
“我是谁不重要,你想知道关于阿阮的事情,晚上八点一个人来东边小树林红杉树。记住,只能你一个人来。如果你带别人来或者被人发现,我都不会出现,你更别想知道你想知道的事情。”手机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我压低声音问:“你到底是谁?”
但是,电话已经挂断了。
我再打过去,对方已经是关机。
到底是谁?她怎么知道我想要知道阿阮的事情?难道是幕后主使?竟然是个女人?她想见我,只是为了告诉我阿阮的事情?还是另有所图?
各种想法一起涌过来,让我心底像是炸开了锅一样。
肩膀忽然被人戳了戳,我猛然转身看过去,就见张俊、徐耀和肖朗他们站在我面前。徐耀插着兜瞧着我,显然是他戳的我,我立刻怒道:“你干什么?”
肖朗也被我的口气吓了一跳,道:“不关徐先生的事。刚才我叫你,你没反应,徐先生才上前拍了拍你的肩膀。吓到你了?”
我即使想给肖朗好脸色,但那通电话已经让我心绪大乱,我生硬道:“没有。”
“曹远受伤了吗?我们看见他好似带着伤回来了。”肖朗又道。
“他从台阶上滚下来,摔伤的。”我说了一句,“肖朗,我先走了。”
我噔噔噔上了楼,但我没回房间,而是去了楼顶。这个时段,夜泽和云毁已经准时在看电视了。
我站在上次我和夜泽和解的地方,任秋风袭面而来。举目望之,外面一片黑漆漆,只有寒凉的秋风在自由自在舞动。我扶着屋檐,望着远处,内心却无比纠结。
这个打电话的人知道我来这里的秘密,她应该就是那个幕后之人吧?我要不要去?还是应该告诉夜泽和张俊他们?
我不会忘了来这里的最初也是最主要的目的。
阿阮。
我想知道关于她的事,关于她和夜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