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就知道她什么都知道,轻叹了一声,说道,“薛周父亲的死,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是一场意外。既不是出任务也不是追凶嫌,他就是过马路的时候救了一个来不及穿过去的小朋友,自己却被车撞死了。躲过了身后的大卡车,没有躲过前面的小轿车。只是没有想到,卡车倒停了下来,开轿车的却是个新手,才拿了证,忍不住出来到处显摆,才几天就出了事情。”
“因为死的是体制内的人,又是大家的大哥,那几天轿车司机翻来覆去地被审问,要不是因为这是在东开市,法治文明程度比较高,换成哪个县城公安局,搞不好就要被逼供一桩谋杀了。然而即使是如此,轿车司机身上也找不到一点儿疑点。”
“当时市局的警察们就差掘地三尺了,想要挖出一点儿线索来,然而还是没有。两人既不认识也从来没有见过面,轿车司机更是个什么都不知道、脑子只有豆大的姑娘,颠来倒去就只有那么几句话,无论是从客观条件上还是从主观因素上面,都不具备凶手的潜质,只能说薛周父亲的死是一桩意外。凶手后来赔了钱,又因为薛叔叔一直业务能力突出,这次又是在上班途中救了一个小孩儿,单位给他申请了‘烈士’称号。薛周的母亲一直没能调到市里来,薛叔叔去世之后就更不可能了。加上薛周原本就是跟着母亲在生活的,周末的时候夫妻俩才见面,薛叔叔去世之后,薛周和他妈妈就很少来东开市了,一直在邻市的县城中生活,直到大学毕业之后,薛周被分配到了这里。”
他三言两语地把薛周父亲的事情讲完,然后又回到了陆苳笙生父的身上,“原本以为是一场意外,但是如果把他父亲的死跟你父亲的失踪联系起来,就很难让人不多想。但关键是,薛周父亲的死亡是场意外,加上这个原因又很像是别人脑洞大开。更何况我后来也查了一下,你父亲失踪的原因,你母亲对人说是,他跟着外面的情人......跑了?听上去,好像很正常。”但又跟陆苳笙现在的行为是矛盾的。
如果她真的是为了她的生父而来。
但是这样一来,又有一件事情让郑有风不得不拿出来讲了。
他轻咳一声,有些不不自然地别过头,说道,“如果你是想要查清楚当年你生父失踪的真相,那你在市局的目的应该是薛周。”一句“我算什么”就要突然冲破他的舌尖迸发出来了,但还是被郑有风硬生生地止住了。
因为刹车太急,他被自己呛了一下,前面那些一半是铺垫一半的确是他在跟陆苳笙说正事,到了现在,脑子一直没停过的郑有风终于要转入他所谓的正题了,“但是你既然已经招惹了我,再半途而废,是不是有过河拆桥的嫌疑?”说完郑有风也笑了,“天底下没你这么不厚道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陆苳笙几乎要怀疑郑有风是不是有双透视眼,能看穿她自认为千折百回的内心。见她微微睁圆了眼睛,郑有风这下再不怜香惜玉,一巴掌拍在她身上,“你还真这么想啊!”
语气之哀怨,可能郑有风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承认。
托他那一巴掌的福,陆苳笙自己也被呛了一下。她轻咳了两声,借着这个机会顺利地把话题从她招惹了郑有风这件事情上面转开,“你说了那么多,还不都是猜测。我生父失踪的时候我还小呢,什么都不懂。我妈妈跟我说他跟别的女人跑了,一个抛弃家庭抛弃子女的男人,为什么还要去找他失踪的原因?但如果他的失踪另有隐情,我妈又为什么不报警呢?所以啊,郑警官,你别脑补太多。”
“是吗?”郑有风淡淡地看着她,“那如果真的是像她说的这样,为什么她后来会给你生父妈妈养老送终?不是应该看着她老死才对吗?”
“你不了解女人,不知道爱到骨子里,对这个男人通常都是又爱又恨的。她恨我生父不假,但爱他也是真,见不得他母亲老来无所依傍,时不时地抽空去看看,既是怜悯又是内心还有卑微的渴望,渴望那个男人有一天能被她感动,看到她的好,回心转意。人的感情那么复杂,怎么能用简单的‘爱恨’两字就能概括呢?”
“那行。”郑有风见她不想多说,也不跟她在这件事情上面废话,“那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父亲的那个情人,这么多年来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吗?”
陆苳笙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我当时才四五岁,我妈怎么会跟我讲这些?你如果非要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你可以今天晚上拜托我妈给你托个梦,让她告诉你。”
她这是打算打死不承认了。
也对,她完全可以不承认。
不等郑有风做出反应,陆苳笙又慢悠悠地说道,“假如郑警官真的是打算不让我这个‘招惹’半途夭折,你又非要说我是为了我生父接近你的,我能不能说,其实你才是别有用心的那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