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那却不晓得的,那时我也不晓得。她就问了,瞎子告诉她阿喀琉斯是一个国家的很会打仗的家伙,是仙女生下来的,仙女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战无不胜,抓着儿子的脚踝泡到一个很厉害的河水里,泡着泡着这个姓阿的孩子就练成了‘金钟罩’,是不会死的。可是他的脚踝因为被他妈妈抓住,没有泡到,所以脚踝成了唯一的弱点。但他仍旧是很厉害的战神。我妈妈听了高兴得很。”
爱子说:“你记得你妈妈?”
恩一的笑停了。他抿一口茶水,留给她一个沉默下来的侧脸。于是爱子很识趣地退了下去。她去洗手间摁了洗手液,净了把手,又去房间看了十来分钟的《猫和老鼠》。她有点口渴,暂停画面,走出来,去讨水喝。她捧了水,抬眼看到恩一自己扶了轮椅,试图下楼梯。他动作是很娴熟的,可今天不知怎么得,他动作没拿稳,摔了下来,他跌落在地,震得一旁高高摆着的花瓶落下来。瓶子摔裂了,一片抹着色彩的碎片散开来,撞着割过他宽大裤摆下瘦弱□□的脚踝。
一道细细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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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简他们乘着四驱车去往营地。
沿路有很多灌木和小草,路途崎岖不平,好在是旱季,不算泥泞。他们下了车,有赤着脚的孩童跑来,用生硬的英语向他们问好。司机告诉他们当地可以用电话,几个人摸出手机,都收到了信号。
陈简把口袋和包裹全部翻了一遍,不见手机的踪影。她捏着包带想了好半天,想起排队的时候被人无意撞了下。
她心里低低骂一声。
营地是长方形,有守卫守着混凝土围墙,墙里是房屋,木搭或者砖砌,一半对一半。她进了屋子收拾东西,屋内是原始的泥土地,窗框长满涩涩的锈,一推,咯咯钝叫。
陈简翻出只茅草扫把,扫一圈,捉出苍蝇、飞蛾、草蜢、蜘蛛无数,还有一只敏捷的小蜥蜴,被她逮了尾巴,睁大眼睛瞅着她。
她捏着这可怜的小畜生,晃荡几下,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将它请出窗外。
打扫完毕,陈简拄着扫把撑在原地。又觉得真是落寞。
她望向窗外这片原始古老的大地,思想发了散,想到那时候,承钰跟她讲,以后头发白了,要学着卢梭,在湖边造一间屋子,不用太大,木头的,住下来,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单单做思想家。她就指了手笑话他,笑话好半天,仔细一想,又觉得这注意有几分可取的地方,便和他论起来。论着辩着吵起来,她觉得卢梭已经写出了《瓦尔登湖》,那他们就要另辟蹊径,住在山里头,以后写个《xxx山》,千万不能跟卢梭重复了。她当时咬了汤匙,说:“那叫拾人牙慧!”。他们在这方面达成了一致,又为在哪座山里隐居吵起来。最后承钰败下阵来,气得要死,还不得不举了白旗。她成了战胜的得意洋洋的小霸王,言笑晏晏地给他舀了一勺子汤水。最后他们讲好了,约定了,不要湖,山也不要了,到时候住到秘鲁去,她写一本《科尔卡大峡谷》,他为她谱只曲子,再做个序。他们和和睦睦地吃了饭,他祝她早日捧回诺贝尔在文学界占领一席之地,她祝他干掉莫扎特贝多芬然后流传千古。和平了没多久,饭后他们又为到时候用英文写还是用中文写战起来。
陈简站在原地,觉得真是好笑啊,为这些个事情都能吵起来。她想着,怔怔落了眼泪。
门在这时候开了,秀一走进来,说:“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面前垂着头的女人抬了脸。满是眼泪的一张脸。
他惊一下,说:“你怎么哭了?”
陈简用手背擦擦眼睛,说:“看这里坏境这么差,自己还巴巴地跑过来,觉得自己好伟大,被自己给感动哭了。”
秀一望着她笑,说:“是呀,你真伟大。”他走过来,给她一个拥抱,在她耳边说:“欢迎开始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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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事故,承钰的退役手续很快办下来了。这年六月的时候,他回了美国,谁也没说。他消沉了好几天,门也不出。第二个星期六的那天,他终于出了门,开车去看一场演讲。
演讲者叫尼克·胡哲,天生没有四肢,只有左侧臀部以下的地方有一个带着两个小小脚趾的“小脚”。尼克在演讲中用风趣的幽默感将自己对生命坚定的信仰,和如何战胜重重困难的故事分享给了众人。
演讲结束后承钰开车回住处。一路上,他在思考,一个男人的一生,到底该如何活着。
他将车停进车库,拔下钥匙,推开门。承钰没从车库内部通道回楼上,而是走出车库。他边走边想:一个男人,应该尽力去保护自己的家人,应该努力去实现自我的价值,应该为这世界上无数个不相识的生命而活,去竭力回报自他出生起从这个世界,从其他人的工作中获得到的一切。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走出车库大门,风扑在脸上。他抬头,看到夜色铺天盖地漫过来,有漂浮的无数灯火。
这一刻他想:一个男人可以被毁灭,但绝不能被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