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到最后却不过是大梦一场,各自有各自的姻缘,表面上瞧着是无大碍,可日后每每想起,便是一桩痛事,尤其是这两人,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各自还对对方有情。
秦安安轻轻地将茶杯搁在桌子上,一片沉寂中,她这个动作发出的声音更是犹如雷霆一般的击打在众人的心上。然后比这更重的是她的话,她问:“暗六,你可想好了?”
这话中便是含着些警告的语气了,意思便是,暗六今日一旦真的决定要与知春取消亲事,从此以后,秦安安便再也不会让他有机会接近知春了。暗六听闻此话,却是慢慢的垂下头去,从袖中摸出一物,拳头紧了紧,才伸到了知春面前。
知春接过来,那是一枚小小的香囊,上头绣着的正是金鱼的图案,想要取个金玉良缘的好兆头,如今却是物归原主,便也将两人的最后一丝可能给斩断了。知春眼睛中尚且有些晶莹,却又极快的一笑掩饰住了自己的失态,冲秦安安磕了个头笑道:“谢王妃成全。”
柳儿别过头去,只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寻常人看着如此,知春心中怎么想的可想而知。秦安安淡淡道:“好,如你所愿。”她又看着暗六淡淡道:“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
暗六神情灰白,一瞬间竟像是失去了所有依靠般,目光甚至有些死气沉沉,哪里还有平日里风流俊俏的模样。管家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暗三和暗二有些不知所措,原以为今日暗六回府也不过是过来认错,到最后便是两人和好如初,谁知道竟会弄得如此局面。两人的神色也逐渐凝重起来,暗六突然提出退婚这也太不同寻常了。
暗六和知春各自离开后,柳儿终是抹着眼泪,知春受委屈,她倒是哭的凶,只道:“这也太欺负人了,王妃……”
“别哭了。”秦安安的目光有些冷,只对一边的梦儿道:“那女人什么来历,可曾查到了。”
“回王妃,查是查到了,不过……”她有些犹豫,便听秦安安道:“查到了就说。”秦安安鲜少有如此冷厉的时候,显然方才知春的事情已然让她心情十分不悦。梦儿不敢隐瞒,立刻就说了出来。
来霖城寻找暗六的女人叫廖梦,暗六还未跟着纪凌尘的时候,是江南江家的六少爷,江老爷当初路过定西的时候,同定西廖家有过一段缘分,那时候江夫人刚刚生下暗六不久,廖夫人也生下廖梦,觉得正是有缘,那一日恰好江老爷和廖老爷吃醉了酒就定了娃娃亲,连亲书都有。不过后来江老爷回了江南,倒也将这事忘记了。二十多年来都未有往来,谁知道那廖梦却突然找上门来。
原是廖家出了变故,廖老爷和廖夫人都已经亡故了,廖家各路亲戚觊觎廖家的财产,廖夫人临走之际便拿出那封婚书,要廖梦前来投靠江家。江老爷是个注重信诺的人,江夫人却是担心自己的儿子贸然娶一个另外的姑娘,恰好廖梦身子又不好,想来霖城寻个名医来瞧瞧身子,顺便与暗六说清楚这桩事情,若是暗六不答应,此事便也作罢。那周妈妈是廖梦的奶妈,也跟着一到进了霖城。
梦儿道:“那廖家小姐初来霖城的时候,与暗六见过一面,暗六也说清楚了,与知春早已有了亲事,廖小姐也很通情达理,只这边的大夫说不宜舟车劳顿,廖小姐边说身子养好了后就回江南去。”
“她说的是这样好,可哪里就回去了,分明就是要抢了知春的亲事,我看也是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也不知暗六是如何瞎了眼,偏生被这种人蒙蔽了眼睛。”
梦儿还有些犹豫,暗六的性子她自来是清楚的,那个女子所做的到现在为止的确是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妥,甚至称得上是通情达理,可怎么就成了这幅样子?
梦儿看不出来,因为暗卫们做的事情至少和宅院中女人的争斗没什么关系,可女人的虚伪男人瞧不出来,只有女人才瞧得出来。梦儿看不出来的手段,秦安安却能瞧出来,便是跟在她身边久了的柳儿也能看出不对。这女子的心机颇深,一步一步引着暗六到了如此地步,分明就是早有预谋,到了最后,还倒成了知春无理取闹,将自己从中摘得干干净净。
“突然退亲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另娶她人。”秦安安冷声道:“昨夜究竟出了什么事,梦儿,你且去查一查。”
柳儿早已对那个女人恨得咬牙切齿,闻言便是有些高兴的问道:“王妃可是要为知春出气?”
“确实有些太狂妄了些。”秦安安漠然的看着自己的袖角,忽然微微笑了:“将这些手段用在我的人身上,倒是个不怕死的。”
……
城东的宅院中,早晨还是哭泣的不能自持的女子此刻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浅江色的绣兰花棉夹袄裙既不是太过华丽,清雅的恰到好处,又能显出女子窈窕的腰身,若非一边矮胖妇人忧心忡忡的神色,这一切倒也算称得上美好。
周妈妈看向廖梦,好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姑娘,咱们这样做真的好吗?”
“妈妈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廖梦微微一笑,比起早晨的慌乱来,此刻她倒是显得十分镇定,仔细看来,甚至能从眼角眉梢看出几分欢喜的笑意。
“老奴只是觉得,搭上了姑娘的名誉是不是太过严重了些,而且日后若是江六少爷发现了此事,那姑娘又如何收尾,姑娘莫要责怪老奴想得太多了些,姑娘毕竟是老奴一手奶大的,这种事情总还是无法不担忧的……。”
廖梦笑了:“妈妈多虑,那江六少爷聪明伶俐,若非搭上自己的名誉,怎么能如此容易便答应了此事。至于亲事之后,”她似是有些羞涩:“我好好的做一名妻子,六少爷是好人,总会与我好好过日子,这些事情,自然也就不会被人追究了。妈妈可是觉得我手段阴险了些?”廖梦垂下头去,声音便又变得有些伤感了:“父亲母亲已经不再,那些亲戚待我又如此虎视眈眈,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江家这样的人家,要是错过了,舅舅舅母一定会将我嫁给米商儿子做妾的,妈妈,我不想做妾,那个丫鬟,她、她既然是王妃身边的人,总能找到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