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面临着内外交困的不利境地,慕容廆也想不出什么奇谋妙策,然而,在刘琨那满含期待的炯炯目光下,他只能装模作样的继续凝神细想。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的拖延下去,刘琨突然开声道:“荀崧老匹夫乃秦王外舅,听说秦王颇为念旧,朕欲强攻他府邸,拿他做人质与秦王订立互不侵犯盟约,你认为是否可行?”
“这....”慕容廆连忙拱了拱手,劝道:“陛下,荀府防守严密,器具粮草充足,又有曾大牛在一旁虎视眈眈,只怕久攻不下,自家损失惨重不说,臣更担心的是反折了将士们的士气,请陛下三思啊!”
“诶~~”刘琨阴阴一笑:“那叫什么来着?哦,对了,葛城长江袭津彦,他娘的,这名字真难记,前几日已亲率三万倭奴投奔于朕,朕便差他攻打荀府,还有侥幸过江而来韩潜部,也令之为后援,即便这四万余人全军覆没那又如何?他们是先登的命,迟早都得死,如果能与曾大牛部拼个同归于尽,那更是赚了!~~”
刘琨的想法乍一听挺有道理的,慕容廆暗暗分析起了利弊,刘琨也不催促,等待慕容廆提出自已的见解。
很快的,慕容廆施礼道:“陛下,秦王虽重亲情,但亲情与国事相比,在秦王心目中孰轻孰重,秦王会如何抉择,臣难以预料,也不敢妄下定论,不过,请大王细想一下。荀崧性情刚烈。只怕被擒之前。宁可自尽也不愿落入陛下手中,如此一来,他本是贰臣却能落下义名,而陛下您,只怕反会被人诃责啊!”
刘琨的脸面顿时现出了迟疑之色,慕容廆的忠告点到了关键,他就怕落了骂名不说,最后一无所获。两头都不讨好。
慕容廆看了眼刘琨,接着道:“请陛下恕臣直言,项羽曾以汉高祖老父为质,并威胁要烹而食之,结果高祖不为所动,而数百年来,史家为此事对项羽口诛笔伐不绝于耳,因此,以人为质,无论有用无用。总是下下之策,不到山穷水尽。绝不可轻用。
依臣之见,其实陛下并非全无胜算,虽然淮南、历阳两军尽没,但陛下仍有大江天险,凭着那数千火船,如运用的好,当能重创秦军,教他吃个大亏!
再退一步说,既便秦军成功渡江,但据细作来报,秦王仅领步骑十万,在兵力上,我军虽一时不慎,着了曾大牛的道,平白损失了两万精骑,却仍占有相当优势,拥有精骑一十三万,与秦军步骑混杂不同,这是纯粹的骑兵,完全可以对秦军发起主动进攻。
而那倭奴,虽是身材矮小,衣甲破烂,武器简陋,不过,俗话说的好,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与其攻打荀府白白送死,倒不如驱使与韩潜部并为先登,如能冲入秦军阵中,陛下使精骑寻机掩杀,或可一举破去秦军也非为不可能!
何况留着荀崧并非全无益处,一旦战到关键之时,曾大牛部必会往援,那时陛下可从宫城出兵佯攻荀府,逼其回救,无形中将使之动弹不得,故此,臣以为,陛下不应分心旁骛,而应把主要精力放在与秦王的决战上,暂时不理荀崧又能如何?”
“好!”刘琨猛叫一声好!其实慕容廆也没提出新的见解,只是旧瓶装新酒,从另一个角度重新诠释了当前的战局,但落在刘琨耳里,竟然信心大增,由苏峻背叛而来的颓丧立时不翼而飞,由此可见,啄木鸟上树,全靠一张嘴,这话果然不假!
刘琨的脸面重新现出了神彩,却又问道:“奕落瑰,你说秦军会于何处渡江?”
慕容廆不假思索道:“依常理计,既下历阳,必渡江直取姑孰,但臣料定秦王当会弃姑孰顺江而下,直冲石头城而来,于建康近郊与陛下决战!”
“哦?”刘琨不解道:“为何?你何以如此肯定?”
慕容廆也现出了自信,捋须道:“姑孰距建康百来里,假使秦王取下故孰,欲来建康必走陆路,那时,陛下可集中兵力趁他行军途中突击于他,包他大败而还!秦王非是不明兵法,岂敢如此草率?”
“哈哈哈哈~~”刘琨欢喜的大笑道:“那朕就教他在江面上吃个大亏!”说着,转头大喝一声:“来人!”
两名亲随应声入殿。
刘琨厉喝道:“传朕旨意,沿江烽燧密切留意江面动静,一旦秦军来攻,立刻施烟火为号,同时着江乘水寨打起精神,随时开往上游与秦军作战!”
“遵命!”亲随匆匆离去。
刘琨把目光投向了殿外,蓝天上白云朵朵,变幻出各种千奇百怪的形状,紧紧抓住了他的眼神,刘琨清楚,自已能否看到盛夏的云彩,将于未来的一个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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