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天气还不算冷,在河南与安徽交界处,气温更没有到寒冷的程度。1908年中国最大两支武装力量之间的领导者会面前,两边的骑兵已经将会议地点周边进行了反复巡查。不过有点令人尴尬的是,两边的军马都打着北洋的标志。那是北洋原产军马与人民党俘获的军马。
这次会面的地点在安徽阜阳与河南周口两地交界处的一座亭子里。双方先是各自检查了亭子,又联合检查了亭子。没有炸弹,没有刺客。几乎掘地三尺的盘查是为了保卫双方领导者的安全。
这次会议的实质意义并不大,最高领导者的见面不过是告诉两边的部下,合作方向已经达成。剩下的工作则是需要两边进行大量的沟通协商才能完成的。但是其象征意义之大,怎么评述都不过分。这是一次正式的合作表态。无论北洋与人民党之间有多大的分歧与冲突,在基于对付满清顽固派的共同立场,两方终于走到了一起。
不管下头的人如何小心谨慎,袁世凯与陈克都没有畏《 惧。他们两个人都曾经经历过太多的危险,由于承担着太多人的命运,他们反倒不在乎自己个人的生死存亡了。到了见面的时候,袁世凯与陈克各带了两名随从分别从两边一起向亭子方向驰去。两方的后面都有密密麻麻的骑兵们虎视眈眈。这并不是一场和平的见面。
袁世凯与陈克都没有在亭子里来一场生死相搏的打算。分别下马,在亭子里见了礼,两人坐下。袁世凯笑道:“好久不见文青,已经记不清文青的相貌了。”
“袁公还是和在běi jīng一样。”陈克也笑着答道。
“文青,我一直有件事不解。既然你如此反清,为何却要花费偌大力气与我和谈。”袁世凯开门见山的问。
陈克笑道:“若是袁公当了大总统,我可向袁公低头。但是满清那些鸡鸣狗盗之辈根本不配。”
虽然知道这是陈克的奉承,但是袁世凯依旧心里头很是高兴。他也笑道:“文青是后生可畏,我也是很佩服的。”
陈克却收起了笑容,“袁公,论才干您在我之上,经验更是丰富。我若是有些看着可取之处,不过是我从不跟随任何人,所以办事能放开手脚而已。袁公居于慈禧之下太久,有时做事未免瞻前顾后,容易被人抢了先机。不过袁公现在既然决定以北洋利益为上,那我可就没什么优势可言了。”
袁世凯这么聪明的人,一听就知道陈克话里的意思,“文青说来说去,还是不肯放过满清。这份执着确实是我比不了的。”
“不灭满清这些蛀虫,中国定然没有出路。在这方面上,袁公肯定感受很深才是。”陈克坦然答道。
袁世凯只是笑了笑,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文青,既然是我给你提的亲,那何家的事情我就不能置之不理。你放心,京城里头有人照顾何家上下。”
对袁世凯的表态,陈克并不太意外,“那可多谢袁公。若是袁公有何吩咐,我能做到的,定然为袁公效劳。”
袁世凯本来就是要让陈克办事,所以他也直入主题,“恩铭让你杀了,这人死不能复生。不过可否将恩铭的棺椁,还有他的家人一并送来。我好给京城里头的人有个交代。”
“袁公还有要的人么?”陈克接着问。
“哦?文青想要谁?”袁世凯笑道。这种交易都是一对一,你让我一个,我让你一个。陈克先开了口,袁世凯要价可就有了极好的把握。
“光复会和我们人民党颇有渊源。我在上海的时候,秋瑾先生对我多方照顾。既然袁公手下段统制攻克了浙江,能否把秋先生还给我。”陈克即便不能让光复会参加到这场主导全中国局面的变化里头来。他也不愿意对光复会置之不理。不说别的,陶成章在陈克这里已经闹了好一阵,陈克怎么都得出手帮忙。
这个请求可不是什么小问题,袁世凯一时没想好怎么问陈克要价。陈克索要的其实不仅仅是秋瑾一人,放了秋瑾,其他被俘的光复会人员就不能杀了。就袁世凯所知,这可是抓了好几百人呢。想了想,袁世凯答道:“文青,你索要光复的人,秋瑾我可以给你。被抓的那几百人我甚至都可以给你。不过若是把人给你,你就得保证光复会在一年内不会回到浙江去。不能给我第三镇添麻烦。”
这个要去也颇为过分,陈克直接拒绝了,“我和秋先生之间是私事,不是公事。所以光复会的事情我不能介入。”
袁世凯很能理解陈克的想法,他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可以放了秋瑾。但是请文青替我带话给光复会的人,让他们派人来见我。而且我现在也问一句,我和光复会之间的事情,文青要插手么?”
“既然我与袁公有了协议,袁公所到之处,我不会插手。”陈克立刻答道。
袁世凯哈哈一笑,“文青果然是言而有信之人。”
很多人总以为最高领导人的会谈会谈及如何高深的东西,其实两方的谈判只是互相表明基本立场,具体细节两边根本不会谈。两人只要把具体事务分派给下头即可。反倒是一些与双方领导人关系很密切的私人事宜,反倒可以开诚布公的谈及。陈克总不能让人去营救在běi jīng的岳父一家和秋瑾。袁世凯领兵杀进根据地夺取庆亲王的女婿恩铭的棺椁,明显也不现实。至于亲自传话给光复会,更不可能有效果。所以在这次会面上,反倒有机会解决这些棘手的小事情。
既然确定了不少立场,又解决了各自的私事。两人约定了自己这方下一步具体联络的负责人,接着就告辞了。
会面的主角轻松自如,但是同来的那些人一个个紧张的要命。无论是人民党的骑兵,还是北洋的骑兵,军官都严令绝对保持纪律。可是一边要严防自己这边的人引发对方的误会,却又要时刻监视对方是不是有异动。会谈时间虽然不长,可是两边的骑兵队伍每个人都满头大汗。看到自己这边的领导者安然回来,大家才松了口气。
“袁公,那陈克到底说了什么。”陪袁世凯同来的是曹锟。段祺瑞不在,王士珍得坐阵河南府,曹锟虽然xìng子糙些,却是个优秀的护卫长官兼骑兵统领。可这xìng子糙的特点也在此时展现出来了,如果同来的是王士珍或者段祺瑞,他们两位就绝对不会问出这么没水平的话。
袁世凯哼了一声,“过几天过来把恩铭的棺材给我运回河南。”
“就这些?”曹锟还继续问道。自打得知联省自治的这种政治安排后,曹锟就对此充满了兴趣。在北洋诸将中,曹锟是第一个主动跑去找冯煦探听消息的一个。更详细的了解到联省自治后各省主管者拥有的强大自治权后,曹锟心花怒放。满清的封疆大吏都没有过这么大的权力。让曹锟背叛袁世凯,他自然是没有这个胆子。但是只要能得到袁世凯的首肯,成为未来一省督军的话,那可就是货真价实的土皇帝。
所以与人民党的谈判中,曹锟极力表现出为袁世凯马首是瞻的态度,同时也坚决希望能够推行联省自治的政治模式。
袁世凯对此心知肚明,曹锟只是因为城府比较浅,表现的明白罢了。北洋诸将不管对人民党抱持什么态度,对于联省自治都有着强烈的兴趣。在这点上,只要袁世凯敢许给这些人地盘,他们就敢闯刀山下火海,对满清以及敢于阻止这帮人得到地位的所有势力干出任何事情来。这也可以说是某种意义上的“军心可用”,不过袁世凯却想苦笑。人心就是这么样的脆弱。怪不得陈克能这么短时间内崛起,哪怕半途投奔到陈克手下的冯煦,也没表现出这等急不可耐的渴望。
“哼,回去吧。”袁世凯甩给了曹锟一张冷脸,催马就走。曹锟受了这个待遇,反倒清醒了点,他向马队吆喝一言,接着一言不发的紧跟在袁世凯后面疾驰而去。
陈克回到凤台县之后,人民党zhōng yāng委员会的干部们已经全部赶回了凤台县。陈克当时搞的zhōng yāng会议,党zhōng yāng出席人数仅仅到了最低限度。现在陈克下了命令,全国zhōng yāng委员,能回来的统统回来开会。消息传到各地,除了正在湖北的部队因为实在抽不开身,只派了一名zhōng yāng委员以及一名党委代表赶回根据地之外。包括山东根据地的尚远、陈天华等人都急匆匆的赶回根据地来。
这场变动之大可以说是晴天霹雳。前脚还和袁世凯拼死拼活,一转眼两边就达成了协议。莫说没参加上次会议的同志,就连参加了上次会议的同志也感到不可思议。
“近期的军事工作是这样的,在袁世凯带兵北上之前,我们主要是进行夺取湖北与江西的工作。一旦袁世凯北上,我们把在直隶的部队立刻撤回来。然后进入江苏北部作战。夺取一徐州为中心的苏北地区。并且夺取连云港。”陈克提出了军事方略。
不少同志以为人民党的议和是变相的投降,听了陈克的安排,这种担心立刻被消除了。按照这种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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