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忍耐。若是夏天,王府里头只怕就住不下人去。
这可怕的rì子刚结束没多久,宗室们好歹还有点记xìng,这段时间总算消停了不少。可当他们看到《立宪约法大纲》之后,那点子记xìng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而局面的变化完全出乎宗室的想象,袁世凯北洋联省自治的说法一出,不仅仅是北洋,各省督抚立刻表示赞同。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第一个通电全国表示支持的并非北洋的控制地区,反倒是江苏。江苏巡抚王有宏不仅表示支持联省自治,更建议立刻在各省组建议会,为临时国会做准备。
宗室们大骂浙江巡抚王有宏不知报效君恩。可骂归骂,对现实毫无影响。而且王有宏巡抚即便知道宗室对自己恨之入骨,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陈克谈判之后,王有宏算是明白了,正因为人民党近期根本没有与北洋一决高下的打算,陈克才这么坚定的支持联省自治。联省自治之后,zhōng yāng也好,其他各省也好,根本无法干涉人民党的内政。王有宏一点都不在乎陈克到底想搞什么,只要人民党不来打江苏,王有宏就不会自寻不痛快的指责人民党。至于苏北,丢了就丢了,只要能保住苏南,在人民党的压力下,王有宏只怕地位还更稳固些。
满清一共设立了二十三省,加上内外蒙,算是二十五个省。不过台湾省被rì本夺走了。只剩了二十四个。
东北四省是直隶、奉天、吉林、黑龙江,山东、山西、河南、河北、浙江,以及内外蒙。这十一个省都已经落到了袁世凯手里头。
人民党则掌握了安徽、湖北,以及江苏的苏北。
两家加起来共有十三半省,超过半数。而且这十三省人口众多,还是经济比较发达,也有相当一部分工业建设。至于两家能在外省作战的军队加起来,更远远超过其他势力的总和。王有宏所在的江苏南京,号称有五万军队。这些军队守守南京还行,拉出去作战,就是给别人送肉上门而已。
北洋和人民党之外的其他地区,陕西、甘肃、江西、湖南、四川、福建、xīn jiāng、广东、广西、云南、贵州共十一个省,很多省份都是苦穷之地。即便是这些地区,北洋的势力也并非没有渗透进去。
如此悬殊的力量对比之下,王有宏选择哪一边不问可知。即便是宗室对王有宏恨之入骨,王有宏也只能先顾自己。
王有宏为自己考虑,宗室更为自己考虑。在这些人越来越狭窄的心灵视野里头,所有人都是叛贼,老老实实的侍奉皇帝和皇室有什么不好?这些宗室们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被全国给抛弃了。
前摄政王载沣杜门不出。没了载沣的领头,宗室们只好自己干。良弼、毓朗、溥伟、载涛、载泽、铁良这些被认为是满清干将的宗室成员贵族核心秘密召开会议。会议努力梳理局面发展,从人民党崛起,到袁世凯夺权。宗室很奇怪的并不憎恨人民党,他们所有憎恨都集中在袁世凯头上。宗室们一致认为,只要能够干掉袁世凯,所有的问题就能解决。宗室将重新夺回大权。
怎么干掉袁世凯就成了讨论的焦点。宗室里头有人提出暗杀的方式,不仅仅是暗杀袁世凯,对北洋内阁来一次全面暗杀,然后以宗室为核心建立新的内阁。
这计划理论上是正确的,实践起来最大问题在于,“怎么召集到足够暗杀这么多内阁大臣和副臣的兵力”。满人的武装力量现在荡然无存,让这帮王爷亲自动手,他们又不肯为大清捐躯。王爷们的千金之躯是用来掌权,是用来统制天下的。怎么能在暗杀中白白牺牲呢?
王爷们认为要依靠běi jīng城的旗人,这么多旗人里头怎么可能没有愿意为朝廷效力的爷们呢?一部分王公贵族就把这个想法给实践了。
袁世凯的情报系统很快就得到了上到满清王公,下到普通旗人的全面检举揭发。袁大头很能沉得住气,直到满清王爷们准备夺权的努力到了顶点的时候,“也就是说,钱花出去了,人也找到了,口头上达成协议。但是拿到钱的旗人根本没有任何人真心愿意卖命,眼看着这次武装行动就要无疾而终。”
jǐng察们立刻根据掌握的情况对这些人来了一次大抓捕,良弼、毓朗、溥伟、载涛、载泽、铁良等人被“请到”jǐng察局总部,事实证据在面前一摆,良弼、铁良还算是硬骨头,他们冷笑一声再也不吭声。其他的王爷被分开一审问,只是随便捆了捆,吊了吊,抽了几耳光。辣椒水、老虎凳、烙铁、夹棍这些手段还没上,王爷们全部竹筒倒豆子般的招供了。
厚厚的几摞供词被袁世凯拿到裕隆太后面前,袁世凯等人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要求太后做主。裕隆太后一个年轻小媳妇,哪里知道该怎么办。听了袁世凯的哭诉之后,太后也被吓哭了。王爷造反失败,这本来就是杀头的罪。太后自然不肯让这帮王爷被杀头。问题是这帮人不被杀头,袁世凯只怕就要在紫禁城杀裕隆太后和宣统小皇帝的头。
哭哭啼啼的裕隆太后哪里知道该怎么解决眼前的问题。最后还是袁世凯建议,“王爷们这纯粹是钱多了闹得。干脆以太后的名义建立一家皇家银行,把王爷家的钱给存进银行。账目由太后保管,王爷家按人头每月供应月钱。这钱拿来放债还能有利息。”
裕隆太后根本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个处置,在袁世凯等人的逼迫下被迫同意。
太后的诏书一发,早就经过严格挑选的北洋军和jǐng察们手持诏书冲进了各个王府,对各大王府进行了大抄家。抄家行动的背后总指挥是杨度,这个北洋新进干将各种手段施用了一遍。王爷家眷们被分开带走,手下的仆人被严刑拷打。这次拷打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这些jīng挑细选出来的抄家队抱持着“只要结果,不管代价”的宗旨,从帐房到小厮,每人先来二十棍杀威棒,接着就开始逼问钱财到底藏到了哪里。杨度从“某些途径”得到了指点,北洋军有野战电话,手摇发电机很快就派上了用场。电击效果不错,很多人招了。
对于那些不肯屈服在电击之下的硬骨头,杨度也只好用传统的辣椒水、老虎凳、烙铁、夹棍进行伺候。如果还有过于忠诚的,竹签钉手指,或者在这些忠奴眼前残酷折磨他们的家人。
即便如此,恭王府里头的帐房真是个硬骨头,死活不肯吐露财产。不得已,杨度只好命人让这位帐房见识了一个场面,恭亲王全家男人都扒光,在各种水刑里头过了一遍。在窒息的痛苦与绝望中,恭亲王大骂帐房,要他赶紧交出所有账目。已经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帐房对这样的主家完全绝望,自己咬舌自杀了。
帐房的选择很聪明,北洋是不会把这种刑讯给泄漏出去的。不管招还是不招,王爷们的下人里头管事的,都被以“马匪肆虐期间,盗窃家主,勾结马匪”的罪名统统处死。
这是陈克给袁世凯出的计策,北洋需要钱,大量的钱。在běi jīng这帮王爷有钱,英法联军和八国联军抢了两次都没抢光这群王爷。王府的招供固然是情报的获取渠道之一。
袁世凯联络了山西票号,以北洋zhèng fǔ保证山西票号在各地权益为条件,加上王府的招供,把王爷们在票号里头的资产基本上理清,控制在自己手中。
除了这两路,陈克还提供了金属探测器。这玩意科技含量很有限,不过是电磁线圈对金属的感应而已。关键是这个理论概念在1909年还没有提出。袁世凯原本对这玩意将信将疑,直到陈克提供的样机展现出相当的效果之后,他才用一大批电报线向陈克交换了好大一批金属探测器。手持长杆探测器的北洋军对王府以及获取的库藏情报进行了彻底的检查,接连发现了好些个黄金白银匿藏地。
自此一役,王府的财产被剥夺一空,袁世凯以北洋的交通银行为背景,开设了一个“皇家银行户头”,查抄的财产六成归入银行,四成落入了袁世凯自己的户头。而各王府的账册,则恭恭敬敬的交给了裕隆太后保管。
在这个过程中,袁世凯兑现了对陈克的承诺,王府中超出的大批书籍文献,放到了专门的库房里头封存起来严加看守。做以后国家大图书馆以及国家资料馆的重要资料。
落地凤凰不如鸡,先是失去了权位,接着失去了钱财。而裕隆太后在袁世凯的忽悠下又下了一道诏书,“旗人可自谋生路。”同时取消了八旗的“铁杆庄稼”。
八旗制度早就名存实亡,唯一维系的就是旗丁的“粮米银钱”供给。这“铁杆庄稼”一被取消,旗人制度再也没有维持下去的基础。běi jīng的旗人纷纷仓皇出逃,或者跑去天津,或者往关外跑。曾经是旗人大本营的běi jīng,除了被监禁在空荡荡的王府之内的王爷们,京城旗人所剩无几。
经历了这场打击之后,满清再也没有丝毫的翻身可能。各地督抚在1909年6月开始宣布支“立宪,维新,联省自治”。
1909年7月1rì,人民党以江西巡抚吴熏“是保皇党,是满清的死硬走狗”为理由,兵出江西。
同样在1909年7月,湖北再次爆发洪水。这次人民党zhèng fǔ带领群众全力救灾。
到了8月中旬,人民党攻克江西与湖北全境,湖北灾情也已经结束。
1909年9月1rì,袁世凯宣布了各省“维持名单”,原先的各省督抚成为“任期三年的各省过渡领导人”。而各省自行按照满清估算的人口数量,按照每十万人选一人的比例派遣代表到běi jīng召开“立宪会议”。
袁世凯邀请人民党控制的四省同样派代表前来参加会议。人民党表示“绝不以正式代表的身份参加满清的任何正式会议。但是人民党将派遣观察员参与本次立宪会议。”
1909年10月5rì,第一次全国立宪会议正式在běi jīng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