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皇宫中灯火如昼,莺歌燕舞,好不热闹。
凡空坐在大殿中,秋奕皇帝右侧首位,在她旁边,盘膝坐着另外一个着了灰色僧袍的和尚,那和尚眉框隆起,眼角青紫,目光黯然,虽衣着无恙,仍能看出在这宫中受了不少恶待。
此人便是凡空的同门师兄,凡成和尚。
在凡空对面,还坐着两人,其中一人乃是凡空熟悉的蓝衣女子柳冰,柳冰旁侧,有一白衣儒生,此人面冠如玉,温文尔雅,不过三十余岁,看似手无缚鸡之力,但那隐隐闪烁的眸光中有算尽天下,手掌乾坤的锐意。凡空只一眼便知晓,这人,就是为先皇出谋划策,引困自己,又派人将姬小白捉走,导致这一场怨怒因果的罪魁祸首,祁国国师。
当凡空的目光看去时,那男子的视线恰巧与之对视,凡空看见其双瞳中闪过一抹笑意,其神情泰然自若,丝毫没有更换新主后的诚惶诚恐。凡空垂下眸子,面前的桌上尽是珍馐美酒,没有和尚惯食的斋饭,秋奕皇帝似乎已经打定主意,要这赴宴的和尚在堂上难堪。
凡空对此并未多言,她只垂着头,一如既往地念诵经文。
或是到了时辰,首位上秋奕皇帝突然大笑举杯,高声谈笑:
“今日朕有幸宴请普贤寺凡空凡成两位大师,朕为两位准备了宫中上品好菜美酒,还望两位大师莫要拘谨,在宴上尽兴!朕先干为敬!”
凡空神色不动,然在她旁侧的师兄凡成却是面色大变,死咬着牙,眼中怒火中烧,对于秋奕如此明目张胆的羞辱,他还做不到凡空那般从容不迫。秋奕微眯的目光自凡空凡成两人面上扫过,对于凡空的从容,他打心底感到厌恶,却在见到凡成惊怒之色时,心情稍缓,举着酒杯的手轻轻一顿,旋即笑道:
“莫不是朕哪里怠慢了,怎不见两位大师举杯?”
凡成眼睛一瞪,顿时就要发作,却被凡空抢先一步,她抬手端起面前的酒杯,毫不犹豫将其中酒水一口饮尽,那酒入喉辛辣,刺得心间疼痛,但这疼痛,与那时见到姬小白狼狈模样之时相比,却是微不足道了。
“凡空!你……”
耳边传来凡成惊怒的声音,凡空却未回头,她捏着酒杯的手轻轻翻转,其间无半滴酒水倾洒。她的目光中正平和,对秋奕的咄咄相逼丝毫没有动怒,面色坦然自如:
“贫僧虽从未饮过酒水,今日初尝,确觉此物酣畅,难怪世人皆爱美酒,往日不碰,倒是贫僧浅薄了。”
秋奕目光一凝,眼中划过一抹惊讶,凡空的胸襟与耐性出乎他的意料,难怪连那万事皆拿捏于手的国师,都称赞不已。他挑着眉毛,神色洒然,杯酒入喉,既然弯弯绕绕早已被尽数看透,若再于言语上相争,倒是落了下乘,秋奕能在宣治驾崩后安然登上帝位,自然也非常人,他放下酒杯,笑容和煦:
“凡空大师不负盛名,如此胸襟令朕颇为钦佩,传闻大师佛法精深,入世修行,但凡妖乱魔祸,大师出手,必得胜而归,今京城有一狐妖肆虐,残杀先皇,御林军死伤无数,百姓不堪其扰,朕出此下策,硬将大师请入皇宫,实乃不得已而为,还望大师莫要怪罪,大义出手,替百姓分忧。”
凡空漆黑的双眼深不可测,她面容平静,并不为秋奕这番大义凛然的说辞心动,手中的念珠缓缓捻摩:
“贫僧修为粗浅,远不若陛下所言,京城数万精兵强将都无法奈何之狐妖,即便贫僧出手,也无济于事,还请陛下另找高人。”
她的言语不卑不亢,拒绝之意却是明显,令秋奕皱起眉头,他扫了凡空一眼,神色渐渐有些不耐:
“冰儿曾言那狐妖与大师乃是旧识,莫非这就是大师不肯出手除妖的缘由所在?”
凡成在旁侧目看了凡空一眼,他心中颇为疑惑,为这秋奕皇帝的恶行,也为凡空的言语。他有些看不明白,为何秋奕皇帝要除狐妖,需得如此对待他们,又为何凡空明明有能力除妖,却不肯出手,难道真如皇帝所说,她竟与那狐妖相识?
“陛下只知宫中狐妖作祟,却又是否知晓这狐妖因何来到宫中?”
凡空没有回答秋奕的话,反问道。
秋奕眼睛一眯,深棕色的瞳孔中掠过一抹杀机:
“大师这是何意?”
“先皇施|暴在前,狐妖夺其性命在后,陛下追杀狐妖在前,御林军殒命在后,何为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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