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了摇头,她今生怕是难以将小和尚自心中抹去,即便已过了那么久,她仍是不能忘怀与她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时不时便将她想起,可凡空是僧人,而她是狐妖,且她从不知自己在那小和尚心中的分量,又哪里能继续待在她身边呢?
姬小白在屋中来回踱步,又过了一个时辰,她抬眼看外边天色,却见弯月高挂夜空,此时怕是不到三更,亦已相去不远。姬小白心中难免有些担心,往日妖青悠早在一个时辰之前就该回来才对,今日为何去了那么久都不见她归来。
按理说,在这个小镇上,应该没有能威胁到妖青悠的人才对,姬小白再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待得时至三更,没见妖青悠归来,她便离了客栈,循着妖青悠之前提及的一户人家去了,打算探探情况。
姬小白与妖青悠早先探过路,所以她找来并不困难,那是镇上一户有钱人家的庄园,坐落在小镇西北一座小山的半山腰。姬小白小心翼翼地避过来来往往巡查的家丁,轻巧地落入院中。
院内景象与寻常大户人家并无多少区别,姬小白借着朦胧的月光仔细探看片刻,随即锁定了正前方不远处一座两层的小楼,那二楼的窗户里透出明亮的烛光,想必屋中有人。她借着院里矮树的阴影几番游走,终是来到小楼下,尖利的指甲嵌入砖瓦,轻轻松松地攀到窗边,正巧听见内里有两人说话:
“大仙今日之计当真妙哉!果引那狐妖入瓮!”
听闻此言,姬小白心中顿时一紧,她死死咬着牙,按捺住心头的焦急,继续偷听,想看看能否听到妖青悠此时状况。却又见另一人道:
“哪里!先生过奖了!然醉翁之意不在酒,老夫之意亦不在此妖狐,先生且将老夫今日捉妖消息放出,必会有人来寻,那人,才是老夫所钓之鱼!”
姬小白只感觉心头砰砰直跳,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之事,那人的目标难不成竟是她?但她与这说话之人无冤无仇,为何会如此?她死死趴在墙上,丝毫不敢妄动,待得屋内谈话声渐渐消了,那说话的两人亦离去,姬小白才从墙头跃下,动作轻盈灵敏地越过篱墙,消失在山林中。
第二日清晨,小镇上果真传了消息出来,说来自清虚道观的清一真人来到小镇,当日便抓获一只狐妖,欲在今日午时,于小镇中央的空地上将其□□。姬小白自然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混入人群,早早来到小镇的空地上观望。
待得她到时,见妖青悠被反手绑在一根一人合抱粗细的实木上,立在空地中央,那一身道袍仙风道骨的老者想必便是传言中所说的清一真人。姬小白偷偷看了他一眼,只觉双眼微微刺痛,不由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那清一真人当真不是浪得虚名,仅仅是护身真气,便可将她的双眼灼痛。
盘膝坐在空地上的清一真人忽然睁开眼,朝姬小白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眸光锐利如剑,仿佛可以一眼看到躲在人群中的姬小白。姬小白更加心惊,便不敢靠得太近,以她的实力,莫说救不了妖青悠,到时候恐会连带她的性命,一起丢在这里。
时间一点一点接近正午,围在空地四周的人越来越多,所有见到妖青悠的人面上都是厌恶与痛恨,而面对众多人的辱骂与讥嘲,妖青悠至始至终都面不改色,她紧紧闭着眼,不肯睁开。并非她害怕眼前的是是非非,而是她怕睁眼见到姬小白,哪怕她只下意识地看她一眼,都会将姬小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道士之强出乎她的意料,是她自己不肯听姬小白的话硬要在此地停留,行事肆无忌惮,现下出了事,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连累姬小白,让她与自己一起付出这般惨痛的代价。
姬小白面对这样的状况却是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明明妖青悠就在眼前,她却没有能力救她,若要眼看着她被那道士取了性命,她自认做不到。妖青悠虽然爱惹事,但不管怎么说,她在无量山生活的这几年,妖青悠对她颇为照顾,此次带她出来,亦是想着松缓她的心情,让她开心起来,这样的一个人,即便她真的做错了什么,她亦不忍看她死在一个道士手中。
就在姬小白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午时已到,那着了道袍的清一真人站起身,将佩剑抽出抵在妖青悠下颌,朗声道:
“贫道自观中出来,一路上狐妖肆虐之事不绝于耳,昨日幸得王员外所助,将此作乱狐妖擒拿,今日贫道在此将这狐妖斩于剑下,以谢无辜冤灵!”
他说着,手中长剑蓦然刺出,姬小白心里一紧,就要脱身而出,却在此时,一道金光飞射而来,叮的一声将那剑尖打偏,随后,一声悠悠长叹像是自姬小白的心底响了起来,叫她一下子愣住,呆呆地看着空地另一侧缓缓行出的身影,那光光的脑袋上六颗香疤,与她离开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