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房里,邢夫人端着一碗茶数落着坐在她对面的落春:“四丫头的父亲过寿,珍儿将他以前注的《陰骘文》刻印了一万张出来散人,这是积功德的好事。老太太跟着凑热闹,为了给自己积福添寿,所以要将一部《高玉观世音》依数印一万张出来散人。你二婶为了讨她欢心,于是说让你们这些小辈抄写《心经》,以证功德。不过是走个过场的事,没看见连老太太最看重的宝玉和林丫头也不过随便抄写了几份应付了一下,偏你当了真,闷在屋子里整日抄写起来,累得眼睛都眍了,也没见老太太说你一个好字。真是个傻瓜,老太太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面对邢夫人的嗔怪,落春不加反驳,面带微笑着享受着邢夫人的这种另类的关心,忽然听到外面帘子响,传来一阵脚步声。不见外面小丫头的通禀,能够这般旁若无人的闯入邢夫人房间的除了贾赦再无旁人,落春赶忙丢给邢夫人一个眼色,示意她止住话头。虽然贾赦心里对贾母也有意见,但是这不代表他愿意听邢夫人在背后讲咕她。
邢夫人也听到了脚步声,和落春一样猜到了来人,忙命锦屏撩起屋里的帘子,贾赦的身影便露了出来。贾赦一进屋,扫了给他见礼的落春一眼,便忙忙的和邢夫人说道:“前些日子我拿回来的那几只老参我不是让你收起来了嘛,你放在哪了?快寻出来,派人给东府送过去。”
“那东西老爷自从给了我,我就没动,好好的收到柜子里了,如今只怕还在柜子里放着呢。只是无端端的往东府送什么参?前几日我和珍儿媳妇坐在一起,说起话来,因说到配药要用人参,珍儿媳妇还送不少过来,想来东府是不缺这个的,还用得找我们这边巴巴的给送过去吗?”邢夫人有些纳闷的问道。
贾赦闻言一跺脚,嗨了一声,叹道:“这就是你们常说的‘卖油的娘子水梳头’,用不着的时候偏有,用着了的时候,再找不着。”他见东西有了着落,眉宇之间的焦急之色渐渐敛去,这才有闲心缓缓的向邢夫人解释道:“刚才东府的珍哥派人过来说,说蓉儿的媳妇病得厉害,好不容易得冯紫英推荐得了个好大夫,开了药,吃起来倒还有些效验,只是那药里需用到人参。偏那府里遍寻不到好的,无奈之下只得派人出去采买,只是那个采买也是个不中用的,花大价钱买回的好参竟然是用不得的。再打发人去买,时间上紧得很,况且要是再买不不到好的怎么办,所以珍哥就寻到了我这里。我想着,这是救人一命的东西,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者咱们府上又不缺这些东西,因此就想着赶紧派人给他们送过去,也省得他们派人在市面上四处寻摸,着急上火的了。”
邢夫人听了忙吩咐锦屏:“既是这么回事,我记得库房里还收着几支手指头粗细的参,锦屏你带着小丫头去找找,找到了连同柜子里收着的一起给东府送过去。顺便代我问候蓉儿媳妇一声,让她安心养着,我们这样的人家又不是吃不起参的人家,不要说只是当药吃,哪怕是当饭都不妨事,只要病好了比什么都强。我知道她和琏儿媳妇要好,回头我叫琏儿媳妇过去瞧她,娘们间说说笑笑,心里舒坦了,病也好得快些。”
锦屏答应着,领着丫头们出去了。贾赦皱着眉头说道:“如今这帮子奸商实在可恶,卖的人参都没好的.虽有一枝全的,他们也必截做两三段,镶嵌上芦泡须枝,掺匀了好卖,看不得粗细。这种参买回来哪里中用,他们也不想想,若是因此耽误了病症,死了人可怎么办,这些人的心肠也未免太黑了,怎么官府也不说管管?”
邢夫人冷笑道:“哟,我们的大老爷什么时候这么慈悲,有了一副菩萨心肠起来了?”面对邢夫人的嘲讽,贾赦沉着脸没有说话,邢夫人笑笑说道:“不过是采买的人推卸责任的言语而已,你们还真当真外面是如此行事呀?再说,糊弄谁也不敢糊弄我们府里呀,我虽不怎么管事,也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家采买这东西,都是有熟悉的参行来打交道的,人家拿出来的都是货真价实的真货。老爷可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谁知道珍儿的那个采买跑哪里弄来的鬼东西来哄银子来的,那是珍儿使的人有问题,和人家参行不相干。你这话在咱们屋里说说也就罢了,若是出去的话,可就成笑话了!”当然,也不是没有敢像贾赦说的那样干,但是敢那样做的,必然背后有支撑,这个邢夫人自然不会和贾赦说明了。
贾赦被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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