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锦砚今天想做一个罐子。一个稍大一点的罐子,最好能将所有的记忆全部封存进去。
只可惜,事与愿违。平时他可以做得很好的事,今天却一次次失败了。
当他第四次失败时,那女人按住了他满是陶泥的手:“贺兰先生,你这样是不行的。不能平心静气,又怎能做得好陶器?”
贺兰锦砚更拗了,不理那女人的劝解,再一次在转动着的电转床上,想要将泥转成想要的形状。只转几下,泥哗的一下又毁掉了。
他轰然站起,默默去水龙头下洗掉满手的泥,然后坐在蓝色布艺的沙发上,一支接一支抽着闷烟。
那女人始终没出去,也没说话,只是将咖啡端过来放在离他很近的茶几上。她换了张唱片,是海浪的声音,没有音乐,只有哗哗的海浪声,伴着海鸟的鸣叫。
贺兰锦砚将烟灭了,仰靠在沙发上,耳里充塞着一浪一浪的记忆。他想起的,竟是在沐岛海港潮湿旅馆里的旖旎影像。
那样可爱的布卡啊……他的心,从隐隐的疼痛,慢慢撕裂,越来越疼得厉害。
他的手不由自主放在了胸口处的某个位置,那里,还残存着一个疤痕。
那是他为了有理由将布卡打包回公寓,不惜用的苦肉计。他逼着她用刀,在他的胸口划了一道长长的印记。
竟是那样可笑,人生中,再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了。他贺兰锦砚居然干得出这种事。在这一刻,他忽然很想知道,当时布卡要跟他“约法三章”,到底是哪三章?
贺兰锦砚那时不敢听,所以用发夹夹住了布卡的嘴。他说:你一说话就不好听。
一生中,真的再也不曾如此懦弱过。怕她讲话不好听,怕她跟他划清界限;甚至怕她说,等伤好了,你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他当时没听,此刻却想听了。他如果打电话给她,她会接吗?她方便接吗?
头上缝了几针,也是布卡的杰作。
胸口的伤,是他故意惹她得来;头上的伤,却是她毫不留情用烟灰缸砸下的。
他们之间明明已经算得上很好了,她怎么下得去手?甚至最后,她理都不理他的鲜血和伤口,就那样决绝地离去,头也不回。
既是这样,放了她吧。让她离开C城也好,眼不见为净。也许,她真的更适合在离沐岛更近的城市生活。
贺兰锦砚的苦笑中,又带了冷笑,然后渐渐转成一种怆然的苍凉。最后,他站起身:“季小姐,谢谢你,我走了。”
这位季小姐正是这间“阑珊陶意”的老板娘,叫季阑珊。她永远是那样安静恬然:“贺兰先生,再坐一会儿吧。今天的咖啡应该很适合你的口味,你还一口没喝呢。”
贺兰锦砚又重新坐下,轻轻扬眉:“你这是准备让我失眠?”
季阑珊淡淡笑了:“就算不喝这咖啡,我猜贺兰先生也会失眠。”
咖啡的浓香,将整间屋子填满,寂寥的情绪似乎也被这味道融化了。
贺兰锦砚将精致的咖啡杯移近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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