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外面响起三更的梆子声,那个宣称要侍奉他洗漱的女人说完那通话,便自顾自地爬到床上睡下了。还很自觉地躺到里侧,将一大半的床留给了他。
他不愿跟一个不爱干净的女子同床共枕,将她扔在地上的东西一一捡起来归拢好了。也没叫丫鬟进来伺候,自己洗脸净过口,便靠在椅子上打起盹儿来。
不知是错过了盹头儿还是怎的,头脑清醒得很。听到床上传来微微的鼾声,不由摇头失笑。
本想戏弄一下那个女人,结果她睡得安稳,他倒失眠了,算怎么一回事?别人娶妻温香软玉抱满怀,他却连床都不能沾,他究竟图个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般可怜?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自作自受吧?
这般胡乱想着,到了四更天才隐约有了睡意。
姜妈眼睛盯着刻漏,五更一过,立刻上前敲门,“六小姐,该起身了。”
叫新婚小夫妻起床,本来是周漱的奶娘房妈该干的活儿。被姜妈反客为主抢了去,房妈心里很有些不舒坦,走过来客气地寒暄,“姜大妹子起得可真早啊,不会一晚上都没睡吧?”
姜妈是简四太太身边的老人儿,在简、楚两府水浸油泼三十年余年,练就了一身的精明和圆滑,当然知道自己此举不妥,也听得出房妈这话弦外有音儿。
只是为了完成简家几位太太的嘱托,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得罪房妈不打紧,日后再找机会修好就是。若是没能盯紧六小姐,由着那位捅出什么篓子来,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佯装没听懂,跟房妈问了一声早。
因半天没听见门里有动静,便又提高了声音喊道:“六小姐,六小姐,该起身了。”
房妈朝她后脑勺剜了一眼,伸手推开门,越过她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在第一重帐子外面停住脚步,字正腔圆地道:“二少爷,二少夫人,时辰不早了,请起身吧,王爷和王妃还等着您二位去请安呢。”
周漱本就睡得浅,早在姜妈喊第一遍的时候就醒了,顺便将好梦正酣的简莹从被窝里捞出来。此时两人一个倒背双手立在床前,一个坐在床上揉着眼睛。
房妈见状朝门外招了招手,四个一看装束就知道是一等大丫头的女子,领着四个二等丫头,端着水盆、巾帕、香胰子等物婷婷袅袅地进了门。不需分派,便各自忙碌起来。
挂帐拢幔,叠被理铺,伺候二人更衣洗漱,各个手脚麻利轻快,不曾弄出半点儿声响。像是故意展示济安王府下人的素养一般,井然有序,滴水不漏,让姜妈和陪嫁过来的八个丫头完全插不上手。
雪琴在陪嫁丫头里面年纪最长,也是资历最深的一个。简老夫人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莫说在京城简府,就是在许多与简府来往密切的夫人小姐跟前,都有几分颜面。
虽说简老夫人打发她来伺候这位冒牌的六小姐,她不太情愿,可从另一方面来讲,这也是老夫人对她的器重和信任不是?
刚到王府第一日,就被剥夺了大丫头贴身侍奉的权利,让她感觉很伤自尊。
瞧见一个叫甘露的丫头扶着简莹坐到梳妆台前,便抢上一步,“这位妹妹,还是我来吧。
以前都我伺候六小姐梳头上妆的,六小姐喜欢什么样的妆容发式,我最清楚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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