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以复加。
她不由蜷缩在了车厢里。
或者。就这样算了?
反正她不管嫁给谁,丈夫总是会娶小妾的。那唐小姐和赵凌有旧,她大度些,想必赵凌会很高兴,也会更尊重自己。
她问着自己,脑海里浮现出赵凌对着唐小姐微笑的模样。
胸口就堵了般的难受。
不,不,不。谁都可以。赵凌不可以。
她那么那么的喜欢他,如果他心里还有别人,她,她受不了!
今天的事,还会重演。
一而再。再而三,再恩爱的两个人,也经不起这样长久的折腾,到时候,他只会觉得她面目可憎,她只会觉得他薄情寡义……与其到时候反目为仇,不如就此分开。
傅庭筠呆呆地会在马车里。
就这样分开好了……趁着他在她心目中还是那个侠肝义胆的英俊男子,她在她心目中还是那个温柔大方的女子之时……分开吧!
她全身无力地伏在了马车里。嚎啕大哭起来。
直到眼睛又肿又涩的快要睁不开了,鼻子里全是鼻涕堵得她透不过气来时,傅庭筠这才抽抽泣泣地止住了哭,找了条帕子擦眼泪,擤鼻涕。
然后她发现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
她慢慢地爬到车辕上朝外望。
眼前一条小河,夕阳的余光照在河面,波光粼粼,像被风吹过的金箔。
太阳已经要落山了吗?
傅庭筠呆呆地坐在马车上。看着马儿悠闲地在那里啃着岸边丰盛的青草。
这些马儿想必是看到了这些青草,所以才停在了这里的吧?
她胡思乱想着。
有风从河面吹过来,带着丝丝的凉意,吹散了马车里的闷热。
傅庭筠下了马车,朝河边走去。
河边很浅,河水清澈,可以看见一个个色彩各异的圆圆鹅卵石。
大哭了一场。自己这个时候肯定很狼狈吧!
傅庭筠蹲在河边,掬水洗了把脸。
河水沁凉,让她觉得人都精神了不少。
傅庭筠索性脱了鞋袜下了河。
真是舒服。
满身的暑气不翼而飞。
傅庭筠把鞋袜放在岸边,脱了焦布比甲,将裙角扎在腰间。挽了裤腿,朝河深处走去。
途中惊起一群小鱼四处逃散。
她望着那些像小梭子似的鱼儿,心情莫名就好了起来。
每个人都有个去处,小鱼儿也不例外。
回京都去吧!
母亲还在京都等着她。
不管她做错了什么事,母亲都会原谅她。
傅庭筠凝视着满天的云彩,心中宁静如水。
背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傅庭筠回头。
看见急奔而来的赵凌。
赵凌也发现了傅庭筠。
她站在河边,灿烂如帛的晚霞给她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她安静地站在那里,看不清楚面目。
他不由一阵心慌。
她站在河里做什么?
为什么见到了他视若无睹?
他跳下马,竟然两腿一软,竟然跌倒。
“你,你快上来!”他朝她跑去,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别,别做傻事!”
傅庭筠看着他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不由笑起来。
“我没事!”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从前那个开朗大方,从不畏难的傅庭筠又回来了“天气太热了,我在河边乘乘凉!你不要误会,我可不是想跳河——我要跳河,早就跳了,还等到你来!”
那样的镇定、冷静、理智,赵凌却感觉心惊肉跳。
他哗哗地涉水,在她面前站定。
他终地看清楚了她的面容。
眼睛肿肿的,鼻子红红的,眼光却清亮如水,眼角眉梢全是淡淡的笑容,如朵静静开在墙角的huā,安静、从容、淡定,带着洗尽繁华后的坦然。
这样的傅庭筠,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让他隐隐觉得不安。
“为什么要跑?”他的询问里带着些许的喘息。
一口气赶了百余里路,焦灼、慌乱、担心、害怕……他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判断。
为什么要跑?
傅庭筠抿了抿红润的双唇,垂下了眼帘:“我,我害怕!”
第一次在这个人面前坦诚自己藏在心底深处的深情。
赵凌愕然:“害怕!你害怕什么?”
傅庭筠抬头,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我害怕我自己会管不住我自己。”她眼角水光闪烁“我听说唐小姐是个漂亮的女子,就忍不住妒火中烧,跑去翻你的屋子;我听说你要帮唐小姐,就忍不住恼羞成怒,百般地阻挠你;我看见你整理衣冠去见唐小姐,就忍不住患得患失;甚至听见你向唐小姐介绍我是‘傅姑娘’的时候,我勃然大怒,不管不顾地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