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的金属薄片,他的发根处,再多一片秋霜。
鹿山山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有人搀扶起了那名昏死过去的大楚王朝老臣,开始紧急的救治,突然间,又有人放声痛哭了起来。
放声痛哭的都是大楚王朝的匠师。
所有人都能理解他们此刻的心情。
这“天谴”不知道花费了他们多少的心血,原本这是一件足以让他们名传千古,甚至可以改变整个大楚王朝未来的制式符器,然后现在,却是被这样一束黑光打破。
这束黑光此刻还继续停留在空中,看着那凝结之意,似乎还可以长时间的存在下去。
只是一束黑光,就足以让再多的“天谴”破灭,更何况看元武皇帝的意思,大秦王朝并不是只能制造出一件激发出这样黑色光束的东西。
“是谁!”
在数声痛哭声中,有人带着疯意厉喝出声,“谁是遭受万年唾骂的罪人,谁是大秦的奸细,站出来!”
“天谴”这样的东西,在大楚王朝也属于绝密,但在鹿山会盟第一次真正露面,却已经被大秦王朝针对性的压制,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将这个秘密早就透露给了大秦王朝。
而且这人的身份地位必然不低,否则不可能接触得到这件东西的真正隐秘。
“够了。”
就在此时,楚帝一声低喝。
空气一凝,他身后的所有声音一时消失。
“没有意义。”
他脸上的杀意一闪而没,又恢复了平和,缓声说了这一句。
他身后原本痛哭、愤怒的匠师、臣子,知道这句话是他们的帝王出言特意宽慰,但是他们心中的难过之意却难消隐,一个个虽不再出声,却都是垂下了头,整个身体不住的颤抖。
“早在长陵一开始变法,长陵城也开始大刀阔斧的改建之时,长陵的那些角楼,就不只是单纯的作为观测和调度军队所用。”
楚帝接着出声,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看着元武皇帝,只是缓缓的述说道:“早在那时巴山剑场那些修行者的预想中,便想在角楼上布置一些力量可以布及长陵每个角落的符器。”
“如果我记得不错,当时那个设想叫做阴陨月。”
“足够强大的阴物元气经过一些符晶的汇聚产生的光束,能够如强大的飞剑般射落到长陵任何一个角落。”
“所有在长陵行走的人的头上,其实都悬挂着一柄随时出现的剑。”
“这是长陵一开始便没有设立外城墙的真正原因。”
“只是这种符器本身太过阴毒,需要用无数的尸骨,且其中大部分都是修行者、女子的尸骨,用符水炮制成材,最终才能用于符器的炼制…再加上后来提出这设想的那些巴山剑场的修行者都在你登基之前死去,所以这种符器的炼制便搁置了。”
“未曾想,你和郑袖居然又找出了炼制这种符器的方法。”
在他一句句的缓缓述说中,外面山头,扶苏身侧的丁宁也终于记起了这是一件什么样的符器。
“阴陨月。”
他也在心中无比冰冷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齐帝和燕帝的脸色又难看数分。
不论这是何种性质的符器,但他们可以感觉出这种光束的力量绝对超过一般六境的大齐修行者用阴气滋养多年的本命剑。
“你说的不错。”
元武皇帝很直接的点了点头,看着楚帝道:“所以不需要再谈阳山郡的事情。”
楚帝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么简单。”
这句听似云淡风轻的话一出口,鹿山山巅所有人的身体又是微微的一震。
阳山郡至少有十余万大楚王朝的精锐军队,其中更有不少大楚王朝的名将,此时这十余万大军恐怕已经烟消云散,再加上连最为倚重的制式武器毫无作用,大楚王朝在此次鹿山和大秦王朝的对话之中已经连连溃败,若是再付出惨重的代价,恐怕就不只是被迫交还阳山郡这么简单。
元武皇帝眉头微皱。
他缓缓抬头,却是没有看楚帝,目光落向楚帝的身后。
齐帝身侧的黑袍美男子的漆黑眼眸里也第一次出现震动的神色。
一名赤足的乱发男子,缓缓从那座纤秀的楚行宫里走出。
这是一名从容颜无法判断出真实年龄的男子。
他身穿着用没有鞣制的羊皮制成的长袍,上面用最简单的彩石粉制成的颜料绘制着各种杂乱的图腾。
他完全不像是大楚王朝的人,而像是一名来自荒漠边缘地带的部落里的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