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二中午喝了点酒,心里高兴,有些喝多,在家睡了一觉,睡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半过晌,惦记着那鱼病,也就赶紧去河里瞧鱼,正好铁栓读书读烦了,也想去帮忙,爷两个忙活了大晚上才回家,谁知道一进门就见李林氏拿着铁锹咋咋呼呼的要跟人拼命。
这样的铁栓娘,李老二还真是第一次见,自家的媳妇自家知道,铁栓娘跟着李老二这么多年,受了婆婆、李穆氏多少委屈,可是都是向肚子里咽,从来没有这般过!
“铁栓娘,你这是干啥?这是又跟谁过不去?”李老二赶紧上前,顾不得铁栓在身边,一下子搂住李林氏的腰,又朝着铁栓嚷道,“快将铁锨拿进去,这大过年的是干啥!”
铁栓赶紧趁机抢过李林氏手中的铁锨。
李林氏心中气闷,回手就抓了李老二的脸两把,带着哭声道:“你个天煞的,你们姓李的都欺负俺!”
因为是冬夜,很多人都睡得早,李林氏这一吆喝,再加上家中的狗叫,就有几家亮起了灯。
李老二赶紧低声道:“铁栓娘,你到底是咋了?这大过年的,铁栓又是个秀才,你不管咋的,要给孩子留脸面啊,有啥事咱们先去屋里说!”
李老二当即又是抱又是拉的,向里面拽李林氏。
“俺不进去,俺今日跟铁木娘那个臭娘们不算完,你这个烂嘴的玩意儿,你欺负俺家不要紧,你那嘴咋还不带把门的,别牵连别人啊!人家赵家那点对不住他们了,他们这样糟蹋人?”李林氏向着隔壁骂起来,“说什么俺要将铁栓送上门去给赵家当养老女婿,你妈的你会说点人话不?”
李老二虽然还是有些糊涂,但是一听这事儿牵扯到赵家,当即更是压低了声音重声道:“铁栓娘,你咋越来越糊涂了?你是想嚷嚷的全村人都知道?”
李老二这一吆喝,李林氏脑袋一下子清醒了,赶紧站直了身子,看看那几家亮灯的,头都不回的向屋里走。
李老二立即招呼铁栓,“铁栓,快去关门!”
铁栓一把丢下铁锹赶紧去关上院门。
屋里,李林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李老二见铁栓进来,关上屋门道:“到底咋回事?”
李林氏看了一眼站在屋门前的铁栓,这会儿也平静下来了,说道:“铁栓,你去读书去,家里的事情不干你的事情,你别管!”
铁栓却不走,说道:“娘,我不是小孩了,咱们家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的,你受的委屈,我都知道!娘,是不是铁木家说咱家跟麦香家的闲话?”
李林氏赶紧摇摇头:“不是,真的不是,你快别管了,你为了娘好,就赶紧进去读书去,等你中了举人,给娘狠狠的整治铁木家,娘就心满意足了!”
铁栓顿顿,点点头,这才回了屋,点上油灯,找了个棉絮将耳朵堵起来,念书!
送铁栓进了屋,确定铁栓没有偷听了,李林氏这才到了堂屋,叹口气,望着昏黄灯光下的李老二,低声道:“铁栓爹,你说这铁木娘咋就这么不消停呢?”
李林氏断断续续的将王喜告诉她的话说了,又道:“你说当年就为了那两间屋,他家欺负了咱家这么些年,加上你爹娘也掺合着,最后闹腾闹腾,那屋咱们不要了,给他还不成?反正村长也判了,原本想着咱家能消停消停,不管咋说,楚姑娘跟金玉待咱们都不薄,铁栓又争气,咱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可是你说,那家人咋就不愿意放过咱们呢?这大过年的,守着那么多的人,让她你弟弟这么说话糟蹋我们,糟蹋我们也就罢了,你别扯上人家麦香啊,这麦香还是大姑娘没嫁人呢,你这么说,不是故意的糟蹋人家?”
李老二听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蹲在地上,拿起了不常抽的烟袋,点了一锅子烟,吧嗒了两下,皱皱眉,“你说的对,咱家受点委屈没啥,不能委屈了人家赵家,如今俺看铁栓的亲事要快点定下来!你上次不是说跟麦香娘提了铁栓跟麦香的事情,麦香娘给信了没?”
李林氏摇摇头:“上次提了那事儿,金玉说是问问麦香,这就没了消息,俺想着,金玉是忙糊涂了,那日说了那事儿之后,楚姑娘就去了鲁城,婶子也跟着走了,家里就剩下金玉,你也知道麦香爹,老实,只会闷着头干活,这家里家外的不都是金玉在张罗?或许一忙,这事儿就耽搁了!再说人家麦香还小,才九岁,还不急呢!”
李老二叹口气:“这么一说,上次金媒婆说的那个梁举人家的闺女就不错,你就应该同意?”
李林氏赶紧压低了声音道:“你这个大老粗,整日的除了知道摆弄你的鱼,你还知道啥?铁栓的心思你不是不知道,铁栓的心里有人呢,咱们觉着合适,铁栓也不会答应啊!”
李老二径直扬了脖子道:“那你顺着他?顺着他啥时候能找到媳妇?一开始他喜欢那许枝,许枝是啥人?!铁栓娘,俺不是说酸话,人家许枝能看上咱们家?人家是城里来的小姐,那是书香门第,虽然没落了,但是人家说话办事都有着小姐的样子呢,你看看这些年,许枝又是镇子里又是赵家的,那是楚姑娘的左膀右臂,人家看不上咱家的!你看看咱家这破屋烂山的,铁栓心里没数你也心里没数?你觉着咱家铁栓中个秀才,那是老爷呢,可是人家看不上的!”
李林氏赶紧摆手道:“许枝不是过去了么,再说那许枝也看不上咱家,看上俺也不喜欢她,你看看她,整日里没个笑模样,哪里有麦香喜庆?铁栓跟麦香是很般配的!要俺说,人家金玉没回信,咱们也不着急,反正铁栓还要读书考举人呢,等中了举人还怕找不到媳妇?”
“那中不了咋办?”李老二狠劲的朝着鞋底磕了磕烟锅子,“俺看着麦香是怨恨铁栓呢,当年麦香多稀罕咱家铁栓,铁栓不争气,非要看着那许枝好,现在又回过头来找麦香,人家麦香可不是以前的麦香,有楚姑娘在,还怕找不到好人家?”
李老二这样一说,李林氏这心里就更加没底了,再加上如今村子里的闲话,李林氏愚懦了好久,这才问道:“那你说咋办?”
“咋办?俺要知道就好了!”李老二熄灭了烟锅子站起身来,“算了,别想了,这一天没在家做饭,那炕还是凉的呢,一会咋睡觉?你赶紧去烧锅水,热热炕!”
李林氏发呆了一会,也就只能去烧水。
李林氏在外面吆喝了两嗓子,铁木家是听到的,换做往日,李穆氏早就扯出头去会骂了,但是今天,只是缩了缩脖子,一声没吭。
李老大看着桌上今日赵家送来的肉跟菜,狠狠的瞪了李穆氏一眼:“你这个婆娘就是没事找事,你瞧着铁栓家不顺眼,你说你让穆杨去赵家说那些话干啥?万一被人嚼了舌根,传到麦香娘跟楚姑娘的耳朵里,你还想在上家村住不?”
李穆氏虽然心虚,但是还有些嘴硬,“这上家村又不姓赵,这赵家还是外来的呢!咱们怕啥!”
“外来的?人家是外来的,可是现在上家村的地,上家村的河,全都姓赵、姓楚!你看看,一家一户一条子肉,一篮子菜,有一百文不?人家这样的有钱,咱先别说拿人家的手短,就这财大气粗的,你惹得起不?”李老大狠声道,“有这本事,你咋不给铁木跟铁柱找两个媳妇上门?就会整这些没用的!”
李穆氏狠声道:“都怪虎子娘,这娘们多管闲事,如果不是她认出穆杨来,谁会知道这事是俺弄的?”
“你啊,就是不长记性,老觉着自己聪明,就说这房子,当年你死乞白赖的要来,这要来了,如了你意你还是不消停!”李老大狠狠的敲了桌子道。
“你咋又说这事?再说了,当年那房子你不想要?是谁撺掇你爹娘的?你这个臭男人,啥屎盘子都向俺头上扣,俺要这房子是为了俺自己?俺是给俺娘家还是给谁了?不是为了你那两个不长进的儿子?还有你,这么些年在外头,一到过年,人家谁不是荷包里装着银钱回来好好的过个年?你们爷三个,吃的比谁都多,那钱呢?挣到哪里去了?年年回来除了喊累就是喊累,荷包里光溜溜的,这都二十六了,啥年货也没有,如果不是人家送来这条子肉跟菜,俺看着过年待客你拿什么待!”
铁木跟铁柱这会儿早就睡觉了,天气冷,家里又没有柴火上炕,所以早早就上炕躺着,这会儿听李穆氏又在叨叨他们赚不到钱,也就不服气的在屋里嚷嚷道:“娘,你咋光想着钱?你看眼下,村里的孩子有多少出去赚钱的,都去上学,俺们上了几个月就不上了,你咋还提钱?”
“上上上!有钱你去上啊!”李穆氏越说越火大,拿起那桌上的茶壶来,狠狠心还是没有摔下去,那可是家里唯一值钱的物件了!
这一夜,不光李家两家不太平,楚家后院也不太平。
潘玉郎今个儿那酒是喝的心满意足,村里人的恭敬让他飘飘欲仙的,下午喝的很晚才回到后院睡觉,这一觉就睡到了傍黑,芍药将饭送了来,他们一家吃了,潘玉郎也就心满意足的又躺在了热乎乎的炕上,叹道:“这么多年,还真的没有这么舒服过了,有的吃有的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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